正文 第7章(2 / 3)

“我有恐高症……好怕的說。”黑發柔順的女孩子已經快要哭起來了,“我明明是歌手,為什麼要做這種好像運動員一樣的事?”

“隻是這樣就喊起來啦。”另一位開始冷嘲熱諷,“我們搞笑藝人啊,不管是當眾丟醜、故意耍寶、指著自己搭檔的臉罵惡心這樣的事,也全都要做呢。偶像就是偶像。”

根本沒必要在這種時候還要攻擊對方吧。

雖然輕易示弱的哭泣以這個圈子的立場不被允許,但即使哭泣了又如何呢。被逼迫做根本不想做的事,這個女孩子哭了又有什麼不對。

節目的製作人也有女兒吧,也有妻子吧,若是他的親人從僅用一條橋連接的懸崖正中綁著繩子跳下去,他又是什麼感覺?

“她很害怕呢。”忍不住這樣喊出聲。

“那就退出節目吧。”得到了輕慢的回答。

“是你們請她來的哦!”

“請她來是讓她完成工作,沒有人會喜歡工作的。不喜歡也要完成,才叫做工作。”就像教訓小孩子一樣,被製作人如此說教了,“幹嗎那樣看我?每個人也都會遇到為難的事!又不是隻有偶像藝人會。節目沒有收視率,我會被台長辭退!你們拍不好可以NG!而很多人的人生都不可以NG!”

這樣的話,並不能說不正確,但是心裏有種微妙的不舒服……

“不是不把我們當人看,是每個人的人生都很辛苦。”另一組的前輩,這樣笑了一下,走過來拍了拍臉色難看的我的肩膀。

也許真的是這樣吧。

也許是我太天真了。

沒有嚐過太大的辛苦,這樣的我,沒有資格評述人生。除了勉強地露出微笑之外,什麼都沒有辦法做。

心裏莫名地沮喪起來,對著那女生說:“抓好我的手吧,加油哦!”然後,得到了感激涕零的笑容。

哭得滿臉都是眼淚的女孩子,也早晚會適應這個演藝圈吧,就像我一樣,即使心中難過,臉上還是掛著笑顏,就算不想做的事,也還是辛苦地忍耐著。

努力地攀爬著,不明白讓我們這樣驚險地爬山究竟有什麼樂趣所在。說著喜歡我們的人,那些觀眾,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所愛的偶像經曆危險刺激的過程嗎?

“不想讓媽媽看到……”女孩子在身後啜泣著。

“會……擔心對吧。”

“和媽媽說來東京做藝人,被認為是很光鮮的。結果好像不是這樣……要拍不喜歡拍的照片,擺出不習慣的姿態,好辛苦……但是又不能逃回去。”

原來,做女生偶像也這麼難啊。

是啊……如果我以女性的身份出道,大概,不,是一定也會拍攝泳裝照片一類的,即使遇到主持人們伸來的豬油手,也隻能笑著忍耐吧。

一瞬間覺得昏眩。

“怎麼了?您沒事吧。”被擔心地詢問了。

“沒事……”甩了甩頭,繼續往前走。

剛剛的一瞬間,萌生了退出演藝圈的念頭。但是,隻要想到,那樣一來,會被切斷和信秀的連接,就覺得實在無法忍受。

我不想僅僅成為信秀的戀人。

我更想要時時停留在他的身邊。

比起做一個小鳥依人的幕後情人,更想要成為和他並肩行走相互扶持的另外一半。

爬到山頂的結果,還是我們輸了。

三人猜拳,猜輸的人就要負責背負接受懲罰的命運。

偷偷地在女孩子的耳邊說了:請出剪刀。

然後,在伸手的時候,就像要逞英雄主義一樣,伸開了五指。

“那麼按照規定!接受懲罰的人是——淺倉秀樹哦!”在主持人這樣歡快的宣布聲中,在好像事先做好錄音的哄笑聲裏,走到搖搖欲墜的橋的中間,任由奔跑過來的工作人員在我的腰上纏繞著係好保險帶。張開雙臂,我像鳥一樣跳了下去。在那一瞬間裏,頭發全都向後飛去,鼓掌聲與笑聲裏,我聽到了某個人大聲喊著我的名字:秀樹!

不管有多少聲音,也無法湮沒他的聲音。

即使眼睛閉上了也還是感覺得到是信秀來了。

在空中彈跳的時候,時間仿佛靜止。心髒難受地封塞了一切,所有的感官為了逃避這痛楚的瞬間而自我封閉。隻有心跳異常。

“沒事吧?”

終於被拉了上去,七嘴八舌圍過來的聲音都在這樣問著。

“哪裏難受?!”

有誰把我抱在懷裏,用力地揉搓我的額頭,卻問著不一樣的問題。

張開眼睛,就看到信秀的臉。

焦慮的、美麗的、懊惱的、全世界最漂亮的黑眼睛。

想要說的話有很多吧,但這裏有別人在,所以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是沒關係,那些話,即使你不說,我也能夠全部了解哦。

嘴角向兩邊延伸,露出了招牌的燦爛笑容。

對著鏡頭做出利落眨眼的帥氣的姿勢,頭卻依賴似的靠在了信秀的臂彎裏。

“結束了工作後,立刻趕來了。”隨口說著他會在場的理由,開著車的他,主動送我回家。

從車前鏡裏,我張望到他生氣的麵孔。我知道他想說“這麼麻煩的事,你不要做”,可是,我也知道,他也知道,在我們所處的圈子裏,想說這樣任性的話,根本不可能。

“……覺得自己真沒用。”

忽然,他就這樣說著,把車停下了。

很少說這樣的話的他,總是覺得如果做不到即使說出口也沒有任何意義。可他這次還是說了,就像拚命想要把他的心情傳達給我。

“想要保護你。如果我很強大,我很有能力的話,秀樹就不需要做這種事了。”

“傻瓜,我不想隻被你保護啊。”

看著那個帥氣的男子,孩子氣地伏趴在方向盤上,俊逸的眉眼籠上深沉的陰悒,然後有晶瑩仿佛滑下……

我抬起頭,從後麵擁抱住他。

“我也想要成為你的支柱呢。”所以,盡管害怕,還是不想讓自己像那個女孩子一樣哭泣,等待被保護。還是張開雙臂,像鳥一樣跳了下去,因為想要得到那雙名為堅強的羽翼呢。

“我想成為讓秀樹可以對我哭泣撒嬌的人。”他別扭地說著,固執地趴在那裏,不肯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