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心情舒暢。

“好了,你走吧,”她仰頭喘粗氣,“路上小心。”

李俊:“……”

她就是想要個會燒飯的練拳架子。

他忽地將她拽進懷裏,憤憤不平地盯了好一陣子。

阮曉露嫌棄:“汗。”

“都是你流的。我還沒嫌你呢。”

他想起什麼,解下自己外衣,裹在她身上,順勢擦掉她頭上臉上的汗珠,低頭輕輕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開心點沒?”

阮曉露嘻嘻一笑,嘟嘴唇:“照這兒來。”

“……你喝了多少酒?”

“酒勁兒早過去了。”她懶洋洋道,“來嘛來嘛。”

李俊愈發覺得她沒安好心:“我得走了。”

“又沒讓你幹別的。”

“……”

馬廄側方忽有簌簌聲響,卻是那店小二的聲音:“好漢,壯士,爺爺,您可別拿喬了,小人在此,已是凍殺!”

阮曉露嚇一跳,扭頭看時,原來那店小二一直在喂馬,見兩人私語,不敢打攪,就躲在馬廄裏。秋夜寒涼,實在受不了,聲音都發顫。

阮曉露哭笑不得,把那小二拽出來:“我倆又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你大大方方出來便罷,誰讓你躲著了?怕我殺人滅口?”

那小二慌忙跪下:“饒命,饒命!”

頓了頓,生怕阮曉露會錯意,又忙道:“娘子平易近人,慈眉善目,自然不會草菅人命,小人是怕……”

一邊說,兩眼不住朝李俊瞟。他常年在邊關開店,見識三教九流,知道這精壯大漢絕非善茬,手下冤魂不知多少,不多自己一個。

阮曉露笑了,朝李俊甜甜的道:“那饒了他唄?”

李俊冷笑一聲。本來就沒打算殺,讓她拿來作人情。

他問那小二:“方才我們說的話,都聽見了?”

那店小二又覺眼前一黑,上下牙打顫,也不敢說“沒聽見”,那不是睜眼說瞎話。靈機一動,道:“隻聽得兩位說什麼,什麼女真悍匪要去咱們漢人地界殺人放火,頭疼難辦……兩位放心,小人嘴縫得死死的,一定不對旁人說……”

這小二機靈,知道“江湖機密”不能亂聽,知道就是禍害。

誰知這次碰見的江湖大佬卻不同往常。李俊搖搖手指:“不,你可以把這消息散布出去,尤其是沿海地方的客商,都懂得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們必不會怪你多事。隻是切莫透露出你是從哪兒聽到的——不過你也沒多嘴問過我等來曆,倒省了我擔憂。”

那小二汗流浹背,早不冷了,隻知唯唯點頭。

“馬喂飽了?”李俊又問。

那小二再點頭。

李俊揮手把他打發走,自己牽出馬,裝了鞍。阮曉露綽起樸刀,遞到他手裏。

星光漫天,子夜未至。她問:“沒帶幹糧?”

“總不會餓著。”

李俊快速掃一眼路徑,忽俯身,在她嘴唇上快速點了一下,補上剛才未竟之事。趁她傻樂,又道:“無論如何,請你守到八月十五,等我到時……”

他想了想,又低聲改口:“如果形勢實在太差,便棄了鹽場,帶人撤退,也沒關係。”

阮曉露不言語,心想,你那一大幫子法外之人,海捕文書摞起來比我還高,能退哪去?

李俊隻當她應了,縱身上馬,摸摸她頭發,星月下疾馳而去。

*

海潮聲聲,衝刷著秋日金黃的海灘。黃綠色的海藻海草在水中飄舞,海浪褪去,又貼在沙中,直到被漁人的赤腳踏爛,變成滑溜溜的一灘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