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聖旨,總不能抗命。”吳用道, “況且有太守大人一道同行,總不會有禍。咱們寨主大哥當即收拾行裝, 上了路。”

阮曉露盯著吳用的狐狸眼。老大哥前腳走,後腳張叔夜就提醒有人要對梁山不利。你這還一點不著急?

“小生盡已安排妥當。”吳用捋著胡須,嘴上在笑, 眼睛卻沒跟著彎,目光冷峻, “從京師到梁山,每個綠林大寨,都駐了梁山的頭領。每隔百裏,都安插了梁山的暗樁。咱們在京裏還有個朋友燕青,三瓦兩舍的閑漢都是他的線人。寨主大哥走後,我已派人飛馬入京,讓燕青暗中跟隨保護,每日輪報平安,由暗樁日夜接力傳回。如果朝廷真的要暗害於晁大哥,嘿,咱們梁山好漢睚眥必報,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旁邊幾個軍政司嘍囉點頭附和:“是福不是禍,是禍咱們也不能幹等著。我等已準備就緒,就等軍師一聲令下,誰敢在咱們太歲頭上動土,咱鬧他個大的!”

阮曉露慢慢點頭。自己不在山東的這段時間,時局變化,梁山人民的心態也變化了不少,對官僚皇權的態度從抵觸、敵視,直接進化到了輕視、蔑視。梁山人民唯一尊重的大官就是張叔夜,他既已不在朝裏,再肆意妄為也沒有心理包袱。

此時一個嘍囉跑步上山,呈上軍情:“報告軍師,寨主和宋大人兩日前抵京,至東京皇城司前歇了。擬次日到東華門外伺候早朝。一切人事都正常。”

阮曉露恍然大悟:“難怪山上人這麼少——這事張大人不知道吧?”

臭秀才還是有兩把刷子。

吳用笑道:“如此細枝末節,不必煩擾他老人家。

阮曉露回到自己闊別已久的小院,躺在床上睡不著。

朝廷如果真要褒獎宋江,為何不直接派個令使,直接到濟州來給他發獎狀,非要讓他多跑一趟,到京裏去呢?

算一算時間,朝廷派人前往濟州宣取宋江,天使從京師出發,應該是上月二十五日的事;而張叔夜被貶出京,是二十六日早朝時分。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張叔夜被救上梁山,梁山根本不可能知道朝廷已經對自己磨刀霍霍。

可就算宋江晁蓋進京,以阮曉露對本朝官僚體係的了解,沒有切實的罪名,也不太可能直接把他們關起來砍了——最起碼宋江是正兒八經的官,如果皇帝敢公然謀害官僚,整個士大夫集團都會發瘋。

也許隻是訓誡一下?……

她騰的從床上坐起來,套上鞋子,奔向鴨嘴灘小寨。

在原著故事裏,宋江受了招安以後,不也當了官,不也被弄死了?

怎麼死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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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當此時刻,朝中朋黨紛爭,爭權攘利之事司空見慣。蔡京童貫等權臣,雖曾因鼓吹 聯金之事而暫時失勢,此時風頭過去,正好東山再起。便有近臣在天子跟前嚼舌:“先前女真虜寇禍亂遼東,更意圖染指我中原山河,張叔夜趁機推舉梁山義軍,扼守險要之地,行武裝監督之事,確似有功。可如今那金主病死,女真式微,是天意不許他們成勢。這‘梁山幫’卻依舊居功自傲,妄圖貪天之功,實乃居心不良,包藏禍心。”

如此,設計踢走了張叔夜,然後清算與他有關的一串人員——派人去調查濟州太守宋江,發現其履曆奇特,在早年間就與無數江洋大盜有染,更是曾經公然枉法,給劫持生辰綱的賊寇通風報訊——倘若宋江一直規矩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