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沒否認。
“以前,我去過很多地方。”不止在京州和櫟城,他還在海城、涼城……許多許多地方住過,隨著許明川工作安排調動。
許周和和許明川意見相悖,原本,許周和是來許氏在櫟城分部發展,來的頭幾年,事業發展不順,許周和叫他回京州總部去,讓許映白也隨許明川一起回京州。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很淡薄的。
許映白從小也是個涼薄的人。
回京州之前,言月趴在她家花園欄杆,恐懼地望著他,說,“哥哥,我聽說,你們要搬家,回京州去,以後你就在那邊上學了。”
“是真的嗎?”她小聲說。
他到嘴邊的是又咽了回去,對著她已經濕漉漉的眼。
不過是一次搬家,他原本也是驟然出現在言月生活裏的,這個世界,沒誰少了誰就活不了。
等他走了,過幾個月,言月可能也不記得他名字了吧。
見小少年一直沉默著,言月半晌沒說話,眼淚已經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於是,又變成了許映白給她擦幹眼淚。
“我會給你寄信寄禮物。”良久,他說。
言月沒有手機。
“我不要禮物。”她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又問,“哥哥,你還會回來嗎?”
許映白沉默了。他從不說做不到的承諾,因為他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再回來,也無法確定,回來的話是什麼時候。
他回了京州上學,過著規律的日子,完成家裏嚴苛的要求,也記得按時給言月寫信寄禮物回去。言月從來沒有回信過,但是,他不是很在意,依舊按時寄包裹給她。
許映白不覺得自己對言月會有有多重要。
言月性格活潑外向,他性子寡淡沉悶,並不是個好的玩伴,過幾個月,她有了新的新鮮朋友,就會忘了他。
一切似乎和之前似乎沒什麼區別。
隻是,閑暇的時候,他經常不自覺想起她。不知道他走後,還有沒有人給她梳弄壞了的辮子,有沒有人給她念那些無聊的故事。
再後來,某一天,他從別人嘴裏聽到談珊琳自殺的消息。
許映白連夜回了櫟城,隻見到了言高詠。
他這輩子第一次公然違拗家裏,從學校翹課離開,坐飛機連夜回了櫟城。
向來冷淡體麵、金尊玉貴的的小少爺,黑發上都是雨水,唇色發白。
他隻見到了言高詠。
言高詠客客氣氣對他說,“月月失憶,其實不全是因為她媽媽,也是因為你。”
“小少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對她很重要。”
“你剛走那會兒,言月每天晚上都會哭,經常在花園裏看著你家窗戶,一看就看一整天。”
“這當然不怪你。”他說,“是言月不懂事。”
後來,很多很多年,他從男孩,到少年,再到男人,許映白經常在回想起這一幕。
他不是個會輕易原諒自己的人,隻會反複咀嚼痛苦,讓自己記憶更深。
時過境遷。
而現在,言月睡在他懷裏,她渾身似乎都是軟的,柔軟的發絲間,露出一點點雪膩的脖頸。
他把她往自己懷裏擁了擁,低著眼,去吻她的後頸。
“哥哥,這裏會懷上你的寶寶嗎?”她小手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再一次問。
他親了一下她的耳朵,“不會。”
“我們商量過不要孩子。”他垂眸看著她。
言月想起來了,那是他們之前領證不久後,許映白說的,問她不要孩子可不可以。她那會兒壓根不覺得自己會和他發生什麼,因此一口答應。
她透亮的眸子看著他,“以後我想要一個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