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頭上流出的鮮血已經浸濕了她的頭發,順著床邊流淌下來,朱重八上前緊緊握住雲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心說,雲兒,你一定要堅持住,朱大哥不能沒有你!這時裴先生輕喝道:“快放開她!你想害死她麼?”朱重八聞言急忙放開雲兒的手,心下大是不解。裴先生輕聲道:“你跟她心意相通,她人雖昏迷,心智尚在,她一動情,流血加快,腦中淤血亦會增加,斷斷不可!”朱重八連賠不是,忙回轉身來專心替他擦汗。
又鋸了有小半個時辰,終於一塊小骨被鋸開來。裴遠掀起鋸開的小骨,裏麵一塊黑色的淤血清晰可見。他拿出一把竹炭做的小刀,輕柔的將淤血刮去,每刮一下,便如同使了千鈞力氣一般,旁邊朱重八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他是生平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手腳都竟然有點微微顫抖。
終於,裴遠將雲兒腦中一塊塊的黑色淤血被刮出,足足刮了半個多時辰。雲兒失血過多,雙眉緊蹙,臉色甚是蒼白。幸好傷口不大,所以尚能挺住。裴遠也是滿臉緊張,緊緊的咬著下唇,此刻不能出一點一滴的差錯。他將小骨合上,在傷口上撒上金創藥,朱重八忙拿過來一根烤過的細針,裴先生將針放在藥粉之內,然後穿好將傷口一針一針的縫好,最後將朱重八調製好的藥膏敷在傷口之上,用紗布緊緊裹好,完成之後,裴遠如同脫力一般癱軟在地上,朱重八忙上前扶住。裴遠道:“好了,不過她何時能醒來就全看她自己了。”
朱重八道:“重八深感先生大恩,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言罷就要下跪施禮。裴遠忙上前扶住,對他道:“不必如此,日後就是她醒來,也未必是恢複如初,現下都還不好說,一切要看她醒來之後,才能見分曉。”說完便開門而去。
裴先生一打開門,發現劉老漢和吳四等村民都等在門外。原來他們聽說裴先生給雲兒治眼,便自發來雲兒屋前等著,現下見他出來,便一起圍上來問長問短。裴遠對眾人抱拳道:“各位,放心吧!方才一切順利,希望雲兒她福大命大,能盡快醒來!”於是便讓眾人各自散去。
自此朱重八就在雲兒身邊日夜照顧,他眼睛熬得紅紅的,裴先生要他去休息,他就隻在雲兒床邊眯一會兒。他暗自向上天祈願,希望她平安無事的醒過來。
裴遠則每日管賬管糧,繼續招兵買馬,不久,朱重八便有了五千多人。每個人朱重八都經過細心觀察,其人有何長處,適合在什麼位置,便一一安置妥當。於是,軍中人人盡責,紀律嚴明,裴遠看見朱重八已然有了大將風範,心下也感到甚喜。
這日,裴遠麵露喜色來找他。隻見他帶來一個又大又重的包袱,放在朱重八桌上,對他道:“打開看看!”朱重八便上前慢慢打開包袱,一套火紅色的鎧甲便出現在他麵前。
這套鎧甲看上去威風凜凜,左肩一隻大大的虎頭,右肩的略小,兩隻虎耳的旁邊,各鑲一隻金環,扣一條大紅色的披風。身上布滿紅色的龍鱗細甲,隱約看去仿佛有火紋流動。
朱重八愛不釋手,當下便試穿在身上,裴遠讚道:“果然神氣非凡!”朱重八喜道:“這就是日前先生所說送給我的東西?”裴遠點點頭,對朱重八道:“此甲是當年我從西域商人手中購得隕石精鐵與金剛相熔而造,名曰:猛虎巨闕甲。不但尋常兵器傷它不得,即使是神兵利器,也難以穿透。今日相贈與你,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朱重八謝道:“重八能有今日,全靠裴先生相助。若沒有先生,重八恐怕現在還在外麵乞討度日。將來若真的能成就一番大業,定當重謝!”裴先生嗬嗬笑道:“怎麼,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我若是要圖你回報,那豈不是成了生意?那你說,如何重謝?”朱重八忙道:“重八不敢!隻要重八有的,先生如要,定當不會拒絕!”裴先生道:“好極好極,若是我問你要雲兒,你肯不肯?”朱重八一怔,裴先生笑道:“不肯了吧?你現在身為一軍統帥,不能輕易許諾與人,切記切記,方才隻不過是跟你開個小小的玩笑。”朱重八心想,還好你是開玩笑,不然我可不會把雲兒給你。裴先生眼睛一瞄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對他道:“你當真了?”朱重八忙道:“雲兒性命勝過重八自己的性命,先生他日如要,就換一下,如何?”二人相視大笑。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小校匆匆進門報道:“稟將軍,大事不好!”
朱裴二人問道:“別急,有什麼事慢慢說。”小校道:“大元丞相脫脫親率二十萬大軍圍攻紅巾軍濠州城,雙方交戰五日,紅巾軍死傷過半,即將城破!”
裴遠一聽,對朱重八說道:“濠州不能有失,事情緊急,重八,你看如何是好?”朱重八道:“這元軍達二十萬之眾,我部僅僅數千人,先生,你有何妙計破敵?”裴遠道:“這妙計是說不上。不過我看雙方已然苦戰多日,想必均已精疲力竭。你雖隻有數千人馬,但若是采取奇襲的手段,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應該是極有勝算!”
朱重八點頭道:“先生說的不錯!”裴遠又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你如今的槍法造詣已有小成,加上這神兵之利,在敵陣之中必然是無人可擋。隻要先找出敵軍元帥所處的位置,然後集中全力,一鼓作氣將其擊敗,其餘敵軍便自然散去。如此濠州之圍便自解。”朱重八喜道:“先生之計甚好!重八定然依計行事!”
裴遠說道:“事不宜遲,你速率領義軍前往救援!”朱重八道:“好!就請裴先生代我照顧好雲兒,我這就率軍出發!”裴先生道:“這裏一切有我在,你盡管放心!望你能早傳捷報!”朱重八深施一禮,便來到了軍中。
將士們一聽濠州被圍,頓時議論紛紛。他們大都來自濠州,如今家小都還在城中,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也都是感到萬分焦急,都希望朱重八能率軍去救。
朱重八來到將台之上,對眾人說道:“將士們!如今濠州被圍,情勢已是危在旦夕!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前去救援?”眾人一聽大喜,異口同聲的道:“願意!”朱重八道:“好,那就立即出發!”說完便引軍直往濠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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