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劉玉華找王德寶還真是有事兒,他給他介紹了個對象,讓他去見見麵。
王德寶是劉玉華的崇拜者。劉玉華嘴頭子比較及時,特別能羅羅兒,抬個杠什麼的沒有人能比。農村人的威信有一部分是吵架吵出來的,你能臨陣不怯,頭頭是道,能占上風,哪怕無理爭三分,也都說明你有一定的水平。一般老百姓常常有理找不著地方訴,找著地方訴也訴不出,一急就更加訴不出不是?劉玉華就能。有一次王德寶坐車從縣城回來,不知怎麼弄的頭上磕了好幾個包,胳膊肘把人家的車窗玻璃也給撞碎了,碎玻璃又劃破了他的胳膊,鮮血淋漓。待他下車的時候,司機就讓他掏錢賠玻璃。王德寶一是覺得怪冤得慌,但不知道因為路不好車太顛胳膊肘將玻璃撞壞了的理在哪一邊,二也沒有錢,就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一個勁兒的嘟囔:“好家夥,不尋思的……”爾後就把身上所有的兜兒都翻過來給司機看,證明他確實沒有錢。那司機還不罷休,讓他跟圍觀的人借。王德寶正撒摸著圍觀的人中誰的兜兒裏可能有現錢,劉玉華背著糞籃子揮舞著糞叉子就來了。那糞叉子是金屬製品,又兒有三股,上麵沾著鮮黃的粘稠物質,味兒很不好聞。他以糞叉子開道,擠進人群中說是:“哎,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
王德寶將過程那麼一說,他將糞叉子伸到司機臉前:“賠?賠個球啊?你把人家的腦袋磕出包來要不要賠?他的胳膊劃破了,血拉拉的,你眼瞎?老百姓的皮肉不值錢是不是?你還有點人味兒嗎你個×操的!”
那司機為他的氣質所震懾,神色有點怯:“他胳膊劃破了怨我嗎?車顛是路不平啊!”
“路不平就該怨他?你是哪個單位的?叫什麼名字?你站好!你看你那個熊樣兒,領子翻翻著還戴著手套,看著像個工人階級似的,其實沒啥×覺悟啊!”
你,你幹嘛罵人啊:
劉玉華仗著旁邊兒當莊的人多,越說越長臉:“我罵人,我還想揍你個×養的哩!”說著將糞叉子舉起來了。那司機看事兒不好,嘟囔著“有理講理別罵人啊”!將車開走了。
王德寶當然就對他很感激。劉玉華會修鎖修手電筒給豬打針,還會寫詩什麼的,又讓他很崇拜。他認為劉玉華是個脫產幹部的材料,比成立高級社那年來的那個楊秘書不差半分毫。他兩個一塊兒去公社砸鋼珠大煉鋼鐵來著,劉玉華搞自動化磨坊讓石磨砸掉了五個腳趾頭,王德寶讓鐵水把眼睛灼傷了,兩人又結成了同病相憐的戰鬥友誼。劉玉華說什麼,他跟在後邊兒說什麼對。劉玉華說:“我一激動就想撒尿,看個好電影也想撒!”王德寶就說:“一激動就想撒尿對,我也是!”劉玉華說:“集體勞動好,把愛情來產生,個體勞動則不行,不管你多麼有水平。”他就說:“集體勞動好,把愛情來產生對,你跟小調妮兒不就是在集體勞動中把愛情產生的?”
王德寶眼睛灼傷之後曾一度很悲觀,他本來就有陣發性耳聾,眼睛一灼傷等於是雪上加霜。他甚至相信耳聾與眼瞎是始終連在一起的了。耳聾而不眼瞎或眼瞎而不耳聾都不正常,命該如此。劉玉華就四處給他打聽偏方,他聽說劉乃厚的老婆王豔花有個偏方,就找她去了。王豔花說:“行是行,就是有點小麻煩!”
“什麼麻煩?”
“得用人奶直接往眼裏泚呢!”
“操,這會兒裝起正經來了,你這地方這麼豐、豐滿,那還不狠狠地泚他一家夥?”
“你怎麼不讓小調妮兒給他泚呢?”
“她還沒結婚你讓她拿什麼泚?你行行好吧,咹?乃厚將來要是需要奶水泚,我就毫不猶豫地讓小調妮兒給他泚,平時怪大方潑辣的個女同、同誌,這會兒忸怩起來了,白長了一對兒全世界最美麗的好奶子!”
王豔花架不住他兩句好話,笑眯嘻嘻地就給他泚去了。
用奶水直接往眼裏泚,當然就得近距離地泚。她泚的時候就將王德寶的腦袋枕到她的腿上,一隻手掰開他的眼睛,另一隻手擠著奶子。劉玉華說:“看!多麼神聖,多麼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