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原離開樓梯間時，看見了一道身影。
秦步夜在那裏等著他。
他沉默地打量了溫原片刻，然後抬眼看著他：“……你沒事。”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應該被解讀為一個肯定句。
溫原有些意外秦步夜的出現。
“你在關注我嗎？”溫原說，走近了幾步，“你以為他會做什麼？”
“……我不知道，”秦步夜這樣回答他，“所以我跟出來了。”
在溫原走近後，他再一次確認了沒有任何打鬥或者爭執的跡象。
“……以後離我遠點吧。”秦步夜說。
“你真的這麼想？”溫原偏頭看著他，“要是回到昨天，你寧願被關上一整晚甚至更久？”
“……保安會有夜間巡邏，”秦步夜說，“最差的情況是我會在晚自習結束後得到救援。”
溫原忍不住哈了一聲，但是秦步夜並沒有結束這段話。
“我很感謝你，為昨天的事，”秦步夜說，“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會結束。我不可能總是期待別人的幫助。”
溫原沉默片刻。
“那你打算繼續忍氣吞聲，”他說，“你的想法對比起你的性格很不匹配。”
秦步夜靜靜地看著溫原：“你並不了解我。”
……錯。
大錯特錯。
我非常了解你，溫原想。
好歹你頻繁地現身於我這幾年的夢裏。
即使再怎麼狼狽不堪，秦步夜的那雙眼睛永遠是銳利的。
他像暫時被困住的狼，在人類社會中收斂了野性，蟄伏著等待給自己的敵人致命一擊。
72
溫原在學校多待了一個小時陪季黎平，聽著對方碎碎念著近期遇到好玩的事，煩心的事。
“你知道鍾樓這裏經常有貓學長出沒吧？”季黎平說，“我最近才發現其中有隻黑貓。人一走近就直接跑掉，我們放在那裏投喂的貓糧貓條也從沒動過。它難道真的是野貓，逮老鼠吃的那種？”
他們現在就在鍾樓的架空層。白牆外爬著開黃花的藤蔓。
“看來它是黑貓警長啊。”溫原說。
季黎平忍不住笑了一聲：“對了對了，你知道黑貓警長其實叫咪咪嗎？而且它還是單親爸爸——”
……
餘秋肆意浪費著時光。
73
寒露那天，外婆因肺癌住院了。
母親因此打了電話給溫原，電話裏難得有大段空白的沉默。
“……我請假在醫院照顧她，”她的聲音裏透著一點疲憊，“周末你要是有空，也過來看看她吧。”
“……說不定是最後一麵了。”
她報給溫原醫院的名字，說如果要來提前告訴她。
溫原答應了。
74
夜晚或許非常適合流浪。
在夜色中，沒有人會注意彼此。一切都籠罩在黑暗裏。
溫原鑽進一家24小時便利店。他沒有什麼想買的，隻是想在明亮光線裏待一會兒。
最後他還是拿了一罐咖啡去結賬。
排在他前麵的人拿的是一包煙和打火機，溫原的視線在那有些熟悉的茶色發絲上頓了頓，就看見對方不經意回頭。
這一眼讓雙方都頓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