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發現迎月愈來愈像白姨娘時,對她漸漸感到厭煩,態度也慢慢疏離;豈料,他開始冷淡迎月以後,她更變本加厲地做出讓他反感的事,就像明明沒有懷孕卻鬧得人盡皆知,對老夫人送來的花竽則暗中使壞,這樣的女子一旦收房為妾,將來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生活和麻煩可想而知了,這也就是他為何遲遲不正式將她收房為妾的原因。
“你起來。”他閉眸捏了捏鼻梁,思索半晌。“花竽的事情就算了,明日起,你回家去住一陣子,我讓你回來時你再回來。”
“四爺!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迎月驚惶地抱住他的腿。
“是你自己願意領罰的,明天一早就叫你弟弟過來接你回去。”淩芮希輕輕推開她,牽起花竽的手走進暖閣。
迎月臉色煞白,整個人僵著,哭成了淚人兒。
錦荷沒有想到淩芮希會真的責罰迎月,不由得暗暗抽一口涼氣。為免引火燒身,她也不敢再吭聲了,默默地把迎月扶起來。
“四爺……”跟著淩芮希走進暖閣後,花竽不安地怯聲喚他。
“想為迎月求情嗎?不用了,省點力氣。”淩芮希放下隔著暖閣與外間的帷幔,轉過身將她輕輕摟進懷裏。
花竽環住他的腰,甜蜜而滿足地把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前,整整一日的緊張不安都在他的懷抱中一點一點地散去。
“四爺不要為了我和迎月姊姊的事心煩,念著她服侍你這麼多年的情分,過幾日就把她接回來吧,別讓她在心裏怨四爺薄情。”她遲疑著囁嚅。
“你怕我是個薄情的男人?”他撫著她的鬢發,唇角的笑意若有似無。
花竽默然半晌,似有感觸般地歎息著。“四爺,我寧可你是個多情的男人,也比當一個薄情的男人好。”
淩芮希輕聲一笑,道:“多情和薄情都不是好男人,你怎麼不希望我是個專情的男人呢?”
“我若這樣想,便是為難四爺了。”她的神色微微恍惚。
淩芮希這樣的身分,身邊有一妻多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不想為難淩芮希,也是不想為難自己。倘若看不開,就會像老夫人一樣,終身活在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憂愁裏。
“像你這樣的女人,是會把男人慣壞的。”他啞然低吟。“你應該潑辣地對我說,四爺,除了我以外,你不許再碰其他女人。”
花竽失聲笑了出來,就像聽見一個叫兔子飛上天去的笑話。
“我是個丫鬟,敢對主子說這樣的話不是造反了嗎?”她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淩芮希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
“錦囊呢?”他摩挲著她頸側的細膩雪膚。
“在我身上。”她忙解開衣領,從小襖內把錦囊拉出來給他瞧。
“沒有被迎月和錦荷她們發現吧?”他俯在她耳旁輕聲問。
“沒有。”她搖頭。“我一直不敢脫下衣服來。”此時已是初夏,在屋子裏還穿著緞襖實在讓她熱得發昏。
“找機會把這個錦囊扔了。你不是有個香囊嗎?把東西換進香囊裏,就算被發現也不用擔心了。”淩芮希幫她脫下緞襖,並把錦囊解下來。
“一定要把錦囊丟了嗎?”繡工那麼精致的錦囊,而且還是他的東西,丟了實在可惜。
“不丟掉,遲早會被迎月和錦荷看見。這個錦囊她們眼熟得很,雖然你說錦囊是我送你的,她們也不敢怎麼樣,但是錦囊裏畢竟藏著重要的東西,還是小心謹慎一點。”他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後打開錦囊,取出摺成四方的白紙,輕輕攤放在床榻旁的花梨小桌上,舉著燈柱仔仔細細照著看。
花竽並不是第一次看見淩芮希這麼做,但他每次總是看完以後就把紙小心翼翼收回錦囊,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麼,不過此刻她感覺得出來他的神情有些凝重,眼眸彷佛罩了一層陰翳之雲。
她心中存了混沌的疑團,忍不住問道:“四爺,那上頭到底有什麼東西?為什麼四爺每回都看得如此出神?”
“我也在猜。”淩芮希低低歎口氣,專注地凝視著紙麵。“這張紙你也看過無數遍了,可曾發現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