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1 / 3)

秦巧疾走幾步,先到跟前,繩子解開,順勢就坐在充作台階的石頭上,“哥,我給你做雙草鞋。以後別再光腳跑了,好不好?”

秦豐收連呼三聲‘好’應答。

再簡陋,一根大頭針還是有的。

阮氏看著兄妹兩個擠在一處忙活。

南屋子門和先前離開時候一樣,還是緊閉著,像是沒進過人一般。

但也說不準,早幾年,公爹還要臉,偷摸進她屋子翻銀子,還顧忌著要趁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如今缺錢了,明火執仗地搶都不覺得羞愧。

可二娘不一般,若是過早掉出裏子,隻怕是一分銀子都撈不著。

她摸摸腰巾下的銀子,想了想,“二娘,你和豐收在家呆著,嫂子上山走一趟,這時節山裏常有野菜,吃著不賴。”

秦巧自然不知她是撒謊,叮囑一句小心些,便繼續編著草鞋底子。

她做起這些活計快,再說草鞋又不必像布鞋似的繡花,略微有個厚底子再編上幾條攔繩就好。

再怎麼說,也是草編織的,沒有布鞋來舒適,她想了想,記得自己包袱裏有幾條素淨的帕子,大小裁剪一下,縫在鞋底子上也能好過些。

南屋子還是氣悶,味道不好受,索性便敞開門通通風。

她把床裏側的包裹取過,方解開第一層外布,手頓住。

這包裹被人打開過。

包裹兩層,外一層是尋常的繞係,但裏一層是她自己獨有的係扣子手法,她記得給阮氏拿錢後,還特意搭繞了兩層扣子。

可眼下,第二層布隻有一個扣子,明顯和外層一般無二的隨意挽上。

包裹解開,倒是沒丟什麼東西。

因為也沒有什麼值得人偷的,荷包加銀子都隨身帶著,銀票在她裹胸裏層縫著,還能感受到一道褶皺。隻幾件換衣的素淨衣衫和一份自證身份的路引文書罷了。

門外的陽光洋洋灑灑地落進來,眼前的光中淡淡的粉塵飛揚。

秦巧深吸一口氣,翻出自己要尋的手絹,對著草鞋底子比劃。

“妹妹,妹妹,你是不是生氣了?”

秦豐收蹲在她身前,一邊摳著地上的泥,一邊仰頭問。

秦巧搖搖頭,好半晌才說:就是有些難過。

這個地方,大約也不是她想回的家。

一雙新鞋上腳前,秦巧特意給哥哥清理了身上的髒汙。

小時候,娘常說,尋常人家女兒似父,兒子肖母。她生了兩個,男女都有,卻沒一個跟自己長得像的。

她的長相的確隨爹多,眉宇更英氣些,個頭也比尋常南邊女娘要高,手長腿長,換上男小廝的衣裳,不熟悉的人也認不出她是個女人。

哥哥比她還像爹。

並非今晨見到的這個爹,而是記憶中的那個莊稼漢。

洗淨了麵孔,人便看得更仔細了。

並非是她身為妹妹誇張,她哥其實是個生得有幾分俊的漢子,濃眉方臉,鼻梁高挺,都說看人先看眼,兄妹兩個都是一般無二的丹鳳眼。隻不過那眼神並非他這樣年紀該有的成熟與穩重,而是孩童一般的天真純摯。

她看著哥哥乖乖聽話,梳洗幹淨,又換了新鞋,笑起來臉窩上一對小梨眼。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哥哥這般也挺好。

她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

若是能把過去發生的事情都忘記

以後的每天都是新的開始

你說那多開心?

......

日中時分,上山挖野菜的阮氏和外出尋肉的秦禾生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真如兩人說的那般,有菜有肉,都不空手。

阮氏摘洗著,隨口問道:“出門這會兒,家裏沒發生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