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南屋的門開了,想必二娘進過,若是有什麼異常,應是能察覺。
秦巧遞過一把野菜去,看著阮氏的眼睛,平淡開口:“沒什麼事。”
“哦,那就好,那就好。”
心虛,難免多嘴:“我是害怕豐收在家鬧,所以問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心裏自然嘀咕,卻也不敢湊到秦豐收跟前試探,於是該做飯做飯,該幫襯幫襯,很快小院子裏邊飄蕩開飯菜的香氣。
有肉,隨意白水熬燉下,都很誘人。
秦豐收一聞了味道,連妹妹都顧不得了,巴巴湊到鍋沿,陶醉地眯眼享受著。
這頓飯吃得便不如晨間那頓溫馨。
秦巧不言,阮氏忐忑,秦禾生剛從膏館裏出來,飄著神兒呢,唯一吃得開懷的,隻一個手扒肉湯泡飯的秦豐收。
靜默之間,秦巧冷不丁開口喊了聲爹:“您早上說咱們村裏多了不少歹人,還會偷東西,這話是什麼意思呀?”
阮氏眼睛很快閃爍一下。
來不來的,怎麼就突然問這個呢?看來公爹還是下手了呀。
不過,小姑子不會以為是外邊的人吧?
“這就說來話長了。”
秦禾生搖頭晃腦地虛著,“咱們村子往東二裏地,朝廷新立了一個村子,喚刑徙村,就是罪奴村。那裏邊呀都安置著刺印流放的賤罪人。”
他說了這些,便不再開口,阮氏一看,便知這是神仙膏上勁了,得回屋癱著。
果然,下一刻,秦禾生吸著鼻子,眼睛半眯著,就跟吃了昏睡藥一般,自顧自起身走了。
秦巧冷眼看他離去,過片刻,聽到一聲關門聲。
“罪奴村,然後呢?”她問。
阮氏愣愣的,哪料到小姑子竟然對公爹這番幽魂狀全然不在意,還有些驚訝。
頓了一瞬,才回過神來:“罪奴村嘛,住的都是大奸大惡之人,白日有約束的小吏官,尋常不敢出來,但是夜裏趁著看管不嚴,總有偷跑出來的。咱們村子距離那地方最近,自然總是遭惦記。”
不過自家是安全的很。
這家一眼看過去,也就幾條人命值錢,賊頭子來了,也是白跑一趟。
“就先前說的對麵鄰家,那老頭子就常去罪奴村做生意。罪奴常有不聽話的,管束吏官行懲時,不小心就死一個兩個的,免得疫病,就尋他去收斂。”
秦巧便想起昨日牛車上那婦人的一句話。
“最近罪奴村又要來新犯人?”
阮氏點點頭:“聽說是有東京來的罪奴,就這些天到吧。”她麵上浮現笑意:”凡有新犯人到,這附近就要熱鬧一兩天,到時也能添補點東西。”
來犯人,怎麼會熱鬧呢?
秦巧納悶。
第6章
秦巧所問,阮氏隻說到時你便知曉了。
下晌,阮氏送來一床被褥,上手摸著並不厚實,原本素色也因浣洗太多而脫落發白,但卻一點異味都沒有。
秦巧正在院中紮著草席,竹床韌性,便是放得久了,照樣受得住她的分量。
什麼輕羅軟被,她自然不期待,滿井村後山茅草遍野,長得比人高,她出門割了不少,兩層茅墊子再鋪上布料,人睡著舒適些。
阮氏在旁邊瞧了一陣,看她做粗活的手藝老道,心裏還有些好過。
最害怕多了一張嘴,卻是個隻想被人伺候的命。
“你這墊子理得順,比我紮的要好呢。”
她誇獎一句,瞧著一側丈夫手裏的草編籠子,又問:“二娘,方才豐收同你一起出門了?”
秦巧點點頭:“我一個人去,抱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