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總之,等明天‘蟠桃盛會’上,把他們兩個好好瞧瞧清楚再說。”晨貝兒抿嘴一笑,嬌滴滴地說:“聽說‘四天龍’個個俊美無儔,所以模樣倒是不用擔心會怎麼差了。”
儂意兒訝然地看著晨貝兒,她雖然一臉煩惱,卻也一臉陶醉的模樣,似乎對娘娘替她安排的“姻緣”相當滿意,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才隔一夜,你整個人都變了,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儂意兒埋怨著,她真受不了晨貝兒這副嬌羞萬狀到快不行的模樣。
"你胡說,我哪裏變了。”晨貝兒嬌喚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我隻是有點心慌意亂,還有一點緊張不安罷了。”
“你很高興離開瑤池嗎?你就會得離開我?”想起素日與她如膠似漆的晨貝兒竟然要離開她,她就有點負氣。
“傻丫頭,我當然舍不得離開瑤池,也舍不得離開你呀,但是娘娘說了,我的姻緣注定落在仙家,就像彩靈姐的姻緣注定是落在麒麟神身上一樣,你和我都是一出生就仙骨不凡,能觀星象、知未來,十六歲便乘赤此飛升天界的相同際遇,說不定姻緣簿上也還會有你的俗名呢,過些時日,娘娘或許也會替你安排個好姻緣唷!”晨貝兒笑著說,然後繼續轉向另一株蟠桃樹。
“娘娘才不會留意我呢,她根本就不太理會我。”儂意兒纏在她身後,一路絮絮叨叨的。“何況,我也不要娘娘的安排,我要找自己喜歡的。貝兒姐,娘娘現在給你兩個人選,要你從中選一個,那不就好像拿兩顆桃子,讓你隻能選其中一個吃是同樣的道理嗎?你隻能有這兩個選擇,卻放棄整座蟠桃園裏成千上萬顆也許更好的桃子,你甘心?”
“唉,這兩顆桃子已經是娘娘從成千上萬顆桃子中挑選出來的好挑了,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再去尋呢?意兒,你要相信娘娘的眼光。”
“我當然相信娘娘的眼光,但是……自己沒嚐過又怎麼知道好不好吃。”她愈說愈小聲,最後一句聽起來倒像自言自語。
晨貝兒聽清了她最後一句話,不禁掩口輕笑起來。
“咱們說的是人,可不是桃子呐,人要怎麼嚐,你倒是教教我。”晨貝兒放膩了聲音,雙手伸進她腰間一陣亂搔,俄意兒閃躲不及,忍不住吃吃大笑。
“就這樣嚐呀——”儂意兒故意伸長粉舌,作勢朝她臉上恬去,晨貝兒一麵驚呼一麵閃躲,大笑不已。
“別鬧了,再鬧下去,桃子見時才摘得完哪。”晨貝兒板下臉,笑意仍從她的嘴角滿溢而出。
“貝兒姐,明天我替你好好瞧瞧。”她促狹地笑說。
晨貝幾點點頭,臉又紅了。
儂意兒見她羞赧鮮紅的臉龐真似一朵桃花般美麗,不知怎麼地,心裏更覺得悶悶不樂,突然感到孤單寂寞起來。
瓊香燎繞,瑞露繽紛,瑤台鋪彩結,寶閣散氤氳。
五彩描金桌上置著珍懂百味,千花碧玉盆中擺滿了奇花異果。
王母娘娘容貌端麗,靈顏絕世,頭戴著太真晨纓之冠,坐在上首,接受各路神佛捧著明珠異寶、壽果奇花前來向她祝壽。
一班仙子、仙娥在席前嫋娜歌舞,香花鼓瑟,散寶花,噴甘香,熱鬧非凡。
儂意兒和晨貝兒身穿著薄裙輕紗,發飾瓔珞珠垂,濃密的黑發巧疊成盤龍會,繞帶輕輕飄揚。
兩個人分侍在王母娘娘身側,將群仙所獻之物—一收起。
依意地偷偷打了個小嗬欠,百無聊賴,一雙腿在絲儒裙下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她生性懶惰散漫,最受不了的就是“蟠桃盛會”這種盛大莊嚴的場麵了。
“意兒、意兒!"晨貝地忽然扯了扯儂意兒的衣袖,壓低聲音悄悄地說:“往前麵看,就是他們了。”
儂意兒正感無聊,瞌睡央直往眼皮上爬呢,還好,總算把今日的重頭戲結等來了,她深吸口氣、好整以暇地抬頭望去,準備好好看個清楚,來者究竟是何方神聖,當她看見兩個身形高姚頎長、穿著盔甲的男人優雅地走向王母娘娘,並雙手車上壽禮時,不禁眼前為之一亮,驀然間征呆住了。
好……俊美的兩個美男子!儂意兒張口結舌,看得目眩神迷,眼前兩個身著陽剛盔甲的大男人,雙雙站在翩翩歌舞的仙子們之間,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突兀,甚至還更為搶眼。
“四天龍”個個俊美無傳的傳言,果然沒有騙人。她的目光掩不住貪婪和直接,緊緊跟隨著兩個男人的背影而去。
晨貝兒從侍僮手中接過賀壽禮,回過身緊張兮兮地詢問她的意見。
“意兒,怎麼樣片?"
儂意兒呆呆地轉過頭來看她,一臉不可思議。“貝兒姐,你不覺得這兩個男人未免漂亮得過分了點嗎?”
“是啊,足能把人迷得魂飛魄散呢。”晨貝兒滿臉陶醉地說,一手緩緩揭開壽禮盒蓋著了一眼。
“嘩,千年紫芝,好香。”儂意兒好奇地湊過去看,立時嗅到一陣濃鬱的奇香。“這份壽禮娘娘一定喜歡,想不到這兩個男人也頗為心細。”
“紅色頭發的是龔朔日,銀白色頭發的是龔釋穹,意兒,依你看,哪一個比較好?”晨貝兒忍不住問。
“我看呀……”儂意兒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經意捕捉住他們顛倒眾生的笑容時,忍不住又發出一聲驚歎。
“龔朔日看上去比龔釋穹英氣許多,也比龔釋穹有男子氣概多了;那個龔釋穹陰柔妖異得很,不像神,反倒像成精的妖怪。”她極認真又不客氣地評頭論足一番。
“意思是……我選擇龔朔日較好嗎?”晨貝地咬著下唇,一臉為難。
“龔釋穹感覺上太…陰柔了,不知道個性是不是也如此?”儂意兒想得有點出神。
“這種事,不相處過是無法知道的。”
儂意兒忽然把一壺酒塞進她懷裏,低聲說:“去接近他們,隻要和他們說上幾句話,不就能窺探一二了。”
“不,我不要。”晨貝兒把酒壺又塞回儂意兒手裏,臉紅到了耳根。
“交談個幾句話就知道誰和你比較合適了,去試試看嘛,貝兒姐,光看一張精雕細琢的臉能看出什麼來。”儂意兒試著說服她。
“不行,我辦不到,一見到他們,我一定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豈不是更讓人看輕?意兒,反正你的膽子很大,不如你替我去試探吧。”晨貝兒可憐兮兮地央求,她的性情一向規規矩矩、謙順婉約,主動與男子攀談這種事她絕對做不來。
“貝兒姐,你真沒用,不就說個幾句話而已,也能讓你怕成這樣。”儂意兒捧起酒壺,頑皮地吸了啄嘴。“好吧,小事一樁,看我的。”
龔釋穹和龔朔日緩緩踱步到了玉欄杆前,悠閑地觀賞蓮花池中的錦鯉。
黃金色的錦鯉微微冒出頭來看了他們一眼,仿佛知曉來人並非主人,遂又潛進水底去,地麵上緩緩蕩開一圈圈的水漣漪。
龔朔日忽有所感,若有所思地低語:“殷目國已經停雨幾個月了。”
“什麼?”龔釋穹微愕。
"殷目國蜀青王荒瀅無道,行為逆常理而行,醉後一句下令焚毀國中大小神廟的戲言,弄得全國廟宇盡毀於大火中,此舉震怒了天帝,下令殷目國停雨三年,殷目國地處偏西,平日就極少行雨了,若再停雨三年,恐怕難逃幹旱之災。”龔朔日徐徐說道,轉眼瞥見龔釋穹的臉色微變,才猛然想起自己又多嘴了。
龔釋穹天生有顆悲天憫人的軟心腸,總是憐憫著飽受天災人禍的天下蒼生,隻要是自他們“四天龍”手中降下的天災,他總要難過好長一陣子方能釋懷,也因為如此,天帝命他職掌天河,讓他少見一些人世間的苦難。
“這是我們的天職,有何話可說。”龔釋穹蹙著眉,自嘲地笑道。
“你職掌天河,根本不必對人間疾苦負責,也不必背負痛苦和愧意,比起我來你是輕鬆大多了。”龔朔日苦笑,所有的天災幾乎都是從他手中製造出來的,累積在他心中的痛苦才真的是無人能體會。
“隻要我是‘四天龍’之一,所有的痛苦和愧意也絕對有我的分,哪能推得一幹二淨。”龔釋穹淡淡一笑,修長的手指支著額,斜靠在玉欄杆上,柔軟的銀白發絲在他頗畔輕輕拂動著,增添幾許妖惑之氣。
龔朔日待要說什麼,忽然聽見一聲清脆悅耳的喊聲,爽朗清靈的語調引得龔釋穹偏轉過頭來,循聲望去。
“日逐王、穹吳王,難得來一回寶閣瑤池,怎麼不喝喝瑤池佳釀呢?”端著兩盞酒的仙子,盈盈淺笑著朝他們走來,把酒杯送到了他們眼前。
兩個人同時愕視著嬌小可愛、甜美靈動的俏麗仙子。
“我不喝酒,多謝好意。”龔釋穹先出聲,根本無意接下她的酒杯,淡漠地把臉轉向蓮花池。
儂意兒瞅著他,十分愕然。
“他是真的不喝酒,妹妹別介意,我代他喝。”龔朔口急忙從她手中接下兩盞酒,化解尷尬的氣氛。
儂意兒真沒想到,簡簡單單遞個酒就看見兩個人截然不同的反應,龔釋穹莫名其妙的冷淡讓她好奇極了,她有心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