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尾聲解開心裏那悶困(1 / 3)

第一節

江湖在清晨醒來時,才發現外頭下了雨。秋雨颯颯,打在玻璃窗上,劈劈啪啪的聲音很擾人。

窗台放著一盆竹節海棠,開得正盛,紅紅小小的花朵,好像蝴蝶在飛舞,襯著窗外的秋色,又是熱鬧的。

江湖在花前立了會兒,外頭的世界已經是濕漉漉的,她胡思亂想著,可惜海棠無香,可惜這個城市總有這麼多的雨,秋風秋雨使人愁。

手機響了起來,是工地現場的工程部經理打來的。北區大樓的分店裝修已將近完畢,開業在即,物業方的煤氣管道竟然尚未通好。

江湖利索地洗漱好,前往解決這樁麻煩事情。

火紅的保時捷cayman老馬識途一般在馬路上奔馳。

江湖把車窗調低,清新的秋風夾雜涼浸浸的雨絲滲進來,正能在車內造一造清遠而使人清醒的新鮮空氣。

雨卻越下越大了,仿佛從天空橫潑而下,江湖不得不又搖上了窗,把車速減慢,小心翼翼地行駛。

人生就是如此,隻要還存口氣,就需妥協現實,亦步亦趨於現實,努力而慣性地過下去。

她把車在百貨大樓的地下車庫停好,轟隆隆的不知是什麼機器開動的聲音炸得耳鼓膜發顫,雙子樓另一邊的辦公樓還圍著腳手架拉著綠色紗網,灰塵滿天的樣子。

江湖走進地下停車庫的電梯,有兩個戴著安全頭盔的工人也過來搭電梯,一邊還罵著娘。

一個講:“原來造樓的沈老板都判了十年,這爛尾工程還搞不定,整天出問題,累死人了。”

另一個講:“聽說大老板請了建築專家過來又看出鋼結構出了問題,要加固地基。過了個大夏天的黃梅天,又碰上這個秋天雨下的多,這兩天下麵開工,上麵有幾道牆都裂了。”

江湖聽著有些擔憂,到了地下一層自家的工地上,看到亞克力製的招牌已經通上了電,亮起來很是矚目,又覺著挺有滿足感。

她跟著工程部的經理一起找了物業方周旋好半天,終於逼著對方再跑一跑煤氣管道的事情。從物業辦公室出來時,她看到了二樓的騰躍專賣店已經開了。

想忍住想忍住,終究還是忍不住。江湖告別工程部經理,上了自動扶梯。

從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又是一段挺長的歲月,江湖一直在恍惚著,從這一年開始,她不像上一年那麼蝕骨蝕心地想念一個人了。

也許這就是時間的魔力,他們縱有很多的不舍、難受、思念、愛戀,也會在時間的沙漏的磨蝕下,最後化成一縷清風。

她再看到他的消息,隻有通過報刊雜誌和電視了。

他一向很會利用媒體為他所用,在最非常的時刻為他的事業服務。他做到了。

江湖不知不覺會收集一些報紙雜誌,也不是存心收集的。隻是偶爾看到關於徐風集團的隻字片語,她就會把雜誌或報紙一卷,放到茶幾下頭。

從這些視頻和照片上看到的徐斯,不是在機場裏就是在會議上。

他在這半年裏到處跑,從南到北的,還去國外談合作。不是不忙碌的。好在整個人又恢複了最初的神氣,頭發,臉龐無一例外地整潔,穿著總是時髦的,不會讓徐風集團失禮人前。

所以,當江湖看到“騰躍”專賣店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她遲疑了,她想,這個人怎麼比印象裏又高了?難道是因為瘦了?他怎麼還愛穿白色的衣服,可又把挑人挑的很的白色西服穿得空空蕩蕩。

也許是她離著他老遠看不真切。

自動扶梯到了頂點。隔壁一條自動扶梯可以下樓,江湖轉了個身。

她撐在欄杆上的手,被按住了。

江湖瞪大眼睛看著按住自己的那雙手。手指修長,骨節清晰。她抬頭看向手的主人。

一下那麼近的距離,她的眼睛花了一花,眼前是迷糊不清的,可是,溫暖的氣息是清晰的。

“江湖。”這一把聲音也是熟悉的。

江湖想要往後退一步,這樣能看清楚一切,好讓自己曉得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曾夢到過這個人。

她被他拉著走上了扶梯。他們緩緩隨的電梯下降。到了地麵上,江湖的一顆心也落下來。

江湖問:“你怎麼在這裏?”

徐斯答:“這家店明天開業,會辦一個活動。”

江湖說:“我知道。”

他們身後有人催他們閃開,原來兩個人站在扶梯口就這樣說了起來。

徐斯提腳先走了一步,江湖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地跟了上去。

徐斯還是用那樣輕佻的口吻說:“我當了好幾個月的空中飛人,快要賽過喬丹了。”

江湖微笑:“我知道。”

“這陣子夠忙的,我們上了個新的健康飲料,打算和那個國際大牌再拚下市場。”

“我知道。”

“小紅馬又開了五家分店,香港店也準備開業了。”

“我知道。”

“還記得親你的龍鳳胎小子嗎?他都快過三歲生日了。”

江湖側頭認真算了算:“是的。”

“嬸嬸和舅舅的案子也判下來了。”

江湖沉默了。

她不知道這麼一路怎麼就跟著徐斯來到了這處隱蔽無人的拐角,也許是由遠及近的“轟隆隆”的響聲更大了一些,麻痹掉她的神經。

當這聲音驟停,當眼前入眼的是三麵用白花花的防水布紮成的隔離牆,江湖才恍然驚覺隨著徐斯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處無人走近的工地附近。

徐斯停了下來。

他望著她。

這裏很隱蔽,沒有顧客也沒有工作人員,連工作的機器都適時地停下來,三麵又都是白的,這是一個白茫茫的安靜的無人打攪的世界。

而他們的情緒在微妙地激蕩著,他們互相望著對方,又各自稍稍別開了臉。

周圍的空氣都是凝滯的,實在有太多太多的情緒要吐露了。腦海裏浮現的一幕一幕,好像是一部老電影,把過往的甜蜜和悲傷慢慢回放。

他們又忍住再度望向對方。

徐斯的語氣很平靜地開了口:“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根本對你沒什麼好感。見到你就像見到另一個令人討厭的我——自大,主觀,隨心所欲,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在日本的時候,你是這麼可憐,可是還是又自大又隨心所欲。從日本回來以後,你天天纏著我要買騰躍,我就想看看,你這麼個千金小姐能做到什麼程度。你要麼是隨心所欲慣了,搞不清楚輕重,要麼就是生活沒了重心,想找個寄托。我沒遇到過一個女人整天煩我是為了要我幫她創業的。

“江湖,我是低估了你。你步步為營地算計我,隻是為了認真投入一項事業。我的想法反而齷齪了,你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我很想看看清楚。我很樂意和你多接觸接觸。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有了個奇怪的念頭,我似乎覺得我好像可以代替你爸了,他給過你什麼樣的生活,我也可以。這想法真挺單純,我就是想讓你重新過上這樣的日子,就像你最初過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