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下無敵與史上最強(1 / 3)

論古都的典雅與氣質,德勒斯登這座城市堪稱德意誌帝國首屈一指。自遠古的撒克遜國王奧古斯都以來,被視為德式巴洛克建築代表的宮殿與寺院將數百年的歲月封進了沉重的石塊與厚玻璃裏,在夜晚矗立著黑影。白晝裏,易北河從水麵映照這群文化遺產,河灘上卻出現非文化類的陰影在蠢動著。進行亞普菲蘭特侵略戰爭的德軍一萬八000名將士的前鋒開始展開行動。

由一個山嶽師、一個炮兵連隊、兩個機關槍中隊組成進攻部隊,負責指揮的是麥格納·馮恩·戴爾·溫傑陸軍中將。此人年約四十五歲,身材中等,但肌肉結實,幾乎要撐破軍服接縫,皮膚光滑,胡髭剃得一幹二淨,長時間在中國青島基地服役直到前幾年為止。在河畔以石塊搭建而成的司令部裏,他在昏暗電燈的傾照之下,對著一幹幕僚指示作戰行動。

“隻要諾貝特……”

戴爾·溫傑將軍直呼狹小鄰國陸軍大臣的名諱,在場沒有人指責他的無禮。

“占領皇宮的通報一到,我軍就橫越國境進軍,鎮壓政變,拘禁諾貝特,恢複亞普菲蘭特王國的和平。”

“這是屬於德意誌帝國的和平,對吧。”

一名幕僚搶話,戴爾·溫傑將軍目露凶光瞪視該名幕僚,嚇得他瑟縮成一團。

“請、請將軍原諒,恕屬下逾矩。”

“罷了,一切全憑皇帝的旨意。”

戴爾·溫傑將軍昂揚表示,折起攤在桌上的軍用地圖。

“不過各位必須記住一點,亞普菲蘭特雖然是個比德意誌一縣還小的小國,但在這個國家後麵的是領土遼闊的俄羅斯,你們將成為站在對俄戰爭第一線的光榮戰士。”

應該說戴爾·溫傑將軍比部屬更會搶話,把折好的地圖交給副官之後,將軍命令一幹幕僚搭上火車。

當德勒斯登的德軍沉膩在軍國色彩的美夢之際,亞普菲蘭特地底一隅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小規模攻防戰。

優秀的探險隊員在與一群緊追而來的歹徒的戰鬥之中漸漸占上風,就個別來說,也有人被逼得近退維穀。艾佛列特·法萊沙警長就是其中之一,騎馬憲兵隊的佐倫道夫老上校把軍力塞給他,他隻好被迫與強敵單打獨鬥。

這個叫格茲的巨漢並非高明的劍士,但軀體與臂力卻是壓倒性的強。公牛般的臉上抹去表情,厚刃軍刀一閃,一道斬擊直劈法萊沙警長。警長一麵防禦一麵受迫,隻得不斷後退。火花與劍聲發出的位置逐步移到岩鹽洞一隅,一旁觀賞這場殊死戰的佐倫道夫上校與蘭赫姆博士高喊道:

“喂,法萊沙,你好好表現行不行,那家夥隻不過是四肢發達罷了,腦袋可是簡單得很哪。”

“不用擔心後事,盡管當一個為納稅百姓鞠躬盡瘁的公仆吧,在下免費幫你寫墓誌銘。”

“……真是,這年頭的老人就隻會耍嘴皮子。”

法萊沙警長表示不悅,縱使對兩個老人的態度有所怨言,然而現在根本無暇打口水戰。格茲的斬擊有如狂風一般發出呼嘯,從警長頭頂直劈而下,再從左右掃過準備將敵人身體一刀兩斷。法萊沙扭轉身體與手腕接下對方攻擊,一道沉重的衝擊隨著青白色火花傳至手腕,雖然勉強躲過,但也到達了極限。再繼續打下去,要不了多久一定會被砍死。

法萊沙在不知第幾十次後,以刀刃抵擋對方的攻擊,並將刀刃架開以削弱對方力道,這是不到一瞬的微妙良機。用力過猛的格茲腳底踉蹌,他的軍刀擦過法萊沙的軍刀刀麵,發出尖銳的聲響,重重砍上岩鹽地板。法萊沙抬腳,腳上厚重的登山靴往格茲的膝蓋後方踢去。似乎可以直接聽見“喀咯”這個擬聲宇,格茲完全失去重心,即使如此,格茲還是朝法萊沙用力揮出軍刀。刺耳的金屬聲傳來,糾纏在一起的兩支軍刀飛離了持有人手中,如車輪般旋轉而出。兩手空空的法萊沙跳上前,壓在手掌與膝蓋抵住岩鹽地板的格茲身上,以膝蓋用力嵌入他的胃部位置。

強烈的一擊並未對格茲造成太大影響,他僅僅不耐煩地咳了一聲,隨即勾起血腥的扭曲笑臉,並舉起粗臂猛力打橫掃去,一個動作就把絕對不算矮小的法萊沙警長整個人打飛。撞上岩鹽地板之際,他蜷起身子試圖讓傷害減至最低,但呼吸還是停頓了一秒,當肺部與氣管的機能恢複正常,便看見格茲猛然撲來。

法萊沙身體翻了一圈躲開這道重襲,視線也跟著翻了一圈,一個物體引起警長的注意,他伸手想抓住,身體卻被用力往後拉,使他無法達成目的,原來是格茲抓住警長的雙腳腳踝往後拖。

“上校,刀鞘!”

被人往後拖扯的法萊沙警長大吼。

“把刀鞘給我!”

引起警長注意的是被拋到岩鹽地上的軍刀刀鞘。一直充當旁觀者的佐倫道夫上校開始行動,騎馬憲兵隊的老上校以不輸年輕人的敏捷身手,將刀鞘從岩鹽地板撿起,朝法萊沙擲去。

千釣一發之際,格茲的雙手正放在法萊沙警長的右腳上,就要將之折斷。法萊沙警長抓住刀鞘,輕巧地旋過上半身,朝格茲臉上用力刺出刀鞘。一命中,對方立刻發出野獸般的哀叫。巨漢放開法萊沙的腳踝,退了一大步,右眼部分宛如被撥上劣質的紅色顏料。

格茲隻手按住受傷的右眼,狠瞪著警長,身體因劇痛與憤怒而扭動著。重獲自由的警長在瞬間起身,轉守為攻。警長從格茲視野中消失,繞到已成死角的右側麵,以靴子擊中格茲巨鼻與厚唇之間相當於要害中的要害。

岩鹽地板轟隆作響,昏厥的巨漢仆倒在地。

法萊沙深深吐出一口氣,癱坐在岩鹽地板,把及時救了他一命的珍貴刀鞘橫放在膝上喃喃道:

“威魯跟佛莉達沒事吧?”

這時在銀白色的岩鹽橋上,威魯與佛莉達正遭到約克·丹曼這名歹徒的追擊。

所有人自顧不暇,無法幫助他們,保護自己與佛莉達便成了威魯的責任,威魯並不欠缺責任感與勇氣,但在這個場合之下,有件事比這兩樣更重要。因為他兩手空空,而丹曼拿著槍,姑且不論他是否槍法太差。

“佛莉達,你退開。”

威魯低聲說道,自己則往前走。

三F,活力、自由、快樂。每樣都很重要,不過對威魯而言,最重要的是第四個F,就是佛莉達。有了佛莉達,威魯才覺得充滿活力,想要過得自由,也開始相信快樂的價值。威魯並不怕死,然而最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失去佛莉達。與這份恐懼相較起來,跟丹曼這種歹徒交手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威魯全身充滿鬥誌。

丹曼左手握著黑色皮鞭,嗜虐成性的笑意在與燙卷的小胡子相同顏色的瞳孔中浮現,丹曼刻意甩響鞭子。

“你適合的是這個,早知如此,當初在天橋見到你時就應該好好教訓你一頓,現在我要從頭教育你。”

鞭子凶暴地躍起,有如一條黑色毒蛇。威魯試著閃避,卻沒有完全躲過。因為他護著佛莉達,自己的行動受到限製。令人不快的聲音響起,黑皮蛇卷住威魯的左臂,痛楚呈帶狀沿著卷曲的,皮鞭傳來,在衣服表麵綻開。威魯不顧一切往前突進,丹曼的表情掠過一陣狼狽,他兩手分持手槍與鞭子,卻無法阻止威魯的前進。

“等、等等、喂!危險……”

叫喊還沒結束,威魯的頭便力撞上丹曼的胸口,心髒部位狠狠吃了一記鐵頭功的丹曼頓時重心不穩。在滑溜的岩鹽上,一旦失去平衡就很難站穩。丹曼與威魯糾纏著跌在岩鹽橋上。丹曼一翻身壓在威魯身上,威魯也做出反擊,兩人又翻了一圈。這時他們滾到橋邊,一陣扭打後,威魯的下半身掉出橋外,他連忙抓緊橋緣,但手指在岩鹽上變得滑溜,讓他滑到橋的旁邊,亂動的腳觸及岩鹽壁,他明白自己已經移動到橋畔了。

“威魯!”

佛莉達大叫著,奔向從橋上拋出的鞭子,鞭子纏在威魯手臂上,佛莉達緊抓著以支撐威魯,但是威魯的肩頭部分已經滑出橋外,抓住鞭子撐著他的佛莉達也被拖到橋邊,動彈不得,倒是丹曼趁機悠閑地站起身來。

“噢,好感人的友情,不、應該是愛情吧,早熟的小鬼頭。”

威魯從下往上抬望開口嘲諷的丹曼叫道:

“不準對佛莉達動手!”

“你以為你現在有資格指使我嗎?別笑死人了,臭小鬼!”

嘴邊說著“別笑死人了”的丹曼仍然高聲大笑。那是傷害對方以誇耀自己優越的笑。他走向俯臥在橋上的佛莉達,露出他嗜虐的本性,踩住她的背部,並準備將全身體重加諸其上用力踩下的當頭。

“住手,美國佬!”

某人以銳利的語氣發出製止,並以手槍指著丹曼背部,站在岩鹽橋畔的人不是法萊沙警長、不是佛莉達與威魯的朋友。此人正是陸軍大臣諾貝特侯爵的副官,他的頭發與衣服因亂鬥而淩亂不堪,看似笑容的表情僵在臉的下半部。

“這兩人是我們的獵物,希望你把他們交給我們。”

刹那間虛偽的同盟出現裂痕。丹曼臉上閃過一陣錯愕,隨即轉為憤怒,原因有兩個,一是在最緊要的關頭遭到背叛,二是被對方搶先一步背叛。丹曼失敗了,他應該先收拾掉陸軍大臣這幫人才對。

“美國佬,把那兩人交給我們,敢輕舉妄動就叫你回不了老家。”

丹曼咬牙切齒地將身體半靠向副官。威魯等的就是這一刻,“佛莉達!”他低聲喊道,用力拉扯與她一同握著的鞭子。

“啊——”歹徒們出乎意料之外地喊出聲,佛莉達的身體從橋上摔落,他們以為他們看到少女與少年倒著頭跌進岩鹽穀底,但是威魯的計算能力遠比他們先入為主的觀念來得強,他從剛剛就一直思考著如何與佛莉達一起逃離這群歹徒的方法。就是沿著岩鹽壁滑下,逃到穀底去。

佛莉達與威魯從銀白色的陡坡滑落。

“放心!”

威魯背部因摩擦生熱冒出稀薄的煙,他抱住佛莉達喊道:

“就當做坐雪橇在下雪的坡道上滑行一樣,我每年冬天都這麼玩,這是我最拿手的,完全不用擔心!”

雖然有些誇張,而且說話的人自己也搞不太懂自己在說些什麼,不過威魯仍然當場證明了他的想法是對的。少女與少年從岩鹽橋上滑向穀底,隻受了點撞傷與擦傷,便成功擺脫危險。不過與雪地不同的是登山服表麵因摩擦生熱燒焦了。由於質地厚實,並不至於燒傷。佛莉達與威魯站起身,抬望上方的橋,接著連忙跳開。因為緊迫他們不舍的歹徒又追了過來,一群歹徒從岩鹽陡坡滾落。

命運是不公平的,或者應該說岩鹽的陡坡已經用光了所擁有的善意。兩名歹徒撞上坡麵中途突起的岩鹽柱,導致他們不是滑落也不是滾落,而是從三公尺的高度垂直摔下。丹曼在下以扭曲的奇怪姿勢成了陸軍大臣副官的坐塾,一聲鈍響同時夾雜著丹曼的哀嚎,副官站起身,一時覺得頭暈目眩,無法抓穩重心。威魯立即飛奔上前,朝他下巴揍了一拳,副官對命運擠出抗議的低吟,然後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