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理查德很高興。
他如果能找到安德烈的屍體那就說明安德烈已經死了……如果他沒找到,他之後就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尋找他。
他知道的是,他能有安德烈的消息了。
馬兒跑了許久,路途不少奇人異事。
直到親自去到了地方,他突然的才恍然。
他來找的是安德烈的屍體……
屍體?
他複雜的情緒再一次化為了雪崩。
轟隆隆要將他碾碎。
“嚓嚓。”
他很熟悉怎麼去找東西,耳邊不時有人在挖土,他卻在害怕,他害怕別人將他叔叔埋入土裏,他便找不到了。
不幸或者幸運的是他真的沒有找到叔叔的屍體。
……
人之初,性本惡?
人的本性究竟是善,還是惡?
威爾斯這麼問著理查德。
二人同樣經曆過了許多挫折和痛苦,他們於是有一個共同的答案——人之初,性本惡。
比起威爾斯的那些經曆,躺在毯上的理查德卻有其他的例子。
至親的災難,甚至是死亡,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頭冷血無情的野獸。
他這時已經是將軍了。
帶兵打仗是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沒有安德烈的教導,他也不會去想這有什麼不好。
總之,今晚他再次睡不著了。
他與守夜的士兵一同守著靜謐涼爽的夜晚。
他真是一頭野獸嗎?
他的士兵說,他愛兵如子,他是個好將軍,還是個有文化懂理的好將軍。
理查德不能考證這到底是真誠的,抑或是阿諛奉承討好他的話。
在他的印象裏一個殺人不眨眼、還盼著至親死去的人,絕不會是一個好人、一個本性純良的善人。
“今晚也一起守夜?你明天不怕困死啊?”
理查德就著涼水,哈哈大笑,回複道:
“我怕什麼困,今晚睡不著就出來咯。”
“還是安德烈的事?嘿,你這表情,我猜也是。
聽我的,忘了吧,來這的哪個不是沒爹沒媽的?別為了……這個耽誤一輩子,要是你明早上一個愣神被流箭……”
今晚隻有帳外的盈盈火光和放肆的談論聲。
在以前,這無異於告訴敵人,這裏是他們的營帳,這裏有幾個人守夜。
不過現在他們也知道敵人的營帳在哪、平常有幾人守夜了,時間太久,瞎子也能靠耳朵聽出來在哪個方位,隻是誰都懶得開打而已。
“……”
理查德最後一次聽到安德烈的消息是在他練兵的時候。
安德烈所在的營地因為怠戰,被全員處死了。
不知不覺,這些上場廝殺的軍人已經成為了罪人,他們理應如此,負罪前行,諸行都是在為他們身上的罪孽贖罪。
不知不覺,殺戮成為了最好的贖罪方式。
……
理查德無法言喻他的內心。
他隻知道他有一個叔叔再也沒有任何蹤影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不知不覺,在這片血紅色的土地上早已沒有了神明的蹤影,包括祂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