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樂人生
天還沒有亮,濼弦起來上洗手間,睡得迷迷糊糊的,剛下床就被絆了一跤,一手就按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嚇得她大叫起來:“啊!”
“你壓到我肚子了。”
地上的人的聲音似乎十分清醒,她於是也清醒了一點,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終於想起來問:“你怎麼睡地上去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昨天晚上拿腳踹了我七次,還用肘子捅了我兩下,我不睡地上,沒準挨得更多。”
濼弦赧然:“對不起……對不起啊……我不太習慣……”
他起來把睡燈打開了:“要上洗手間是不是?從那邊下床,其實更近一點。”
她乖乖地“哦”了一聲,手足並用又爬上了床,然後爬到另一邊,終於找著拖鞋,呱嗒呱嗒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才仔細觀察,原來他鋪了一半被子在地板上,另一半胡亂蓋在身上。雖然是夏天,但空調一直開著,看著也怪涼的。
她說:“你上來睡吧。”
“不用了,我就湊和一下。你快點睡吧,我也睡了,明天一早還要開會。”
他把睡燈又關了,濼弦卻睡不著了。本來換了新環境她很容易睡不著,不過昨天晚上實在太累了……想到這裏她在黑暗裏都不禁臉紅,抿著嘴偷笑,最後把頭埋到枕頭裏去。其實床上有他獨特的味道,說不出來是什麼味兒,有點像煙味,又有點像沐浴液的香味,反正就是他的味道。
到天亮她才又睡著了,結果一睡就徹底睡遲了,是他把她叫醒的:“快起來,上班要遲到了。”
她看了一眼鬧鍾,慌忙爬起來,衝進盥洗間,一擰開龍頭竟然是滾燙的水,濺到手上頓時讓她忍不住亂甩。
“怎麼了?”他探頭望了一眼,手裏還在係領帶。
“沒事。”她打開冷水龍頭,衝著。
“燙著了吧?”他走進來仔細看了看她的手,從吊櫃裏拿了藥箱,找著燙傷膏,給她塗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昨天不告訴你了嗎?我們這兒的鍋爐出來的水溫比較高。”
那是他幫她調洗澡水的時候告訴她的,她早忘得一幹二淨了。
燙了個大水泡,亮晶晶看著怪嚇人的,不過塗了藥,不是那麼疼了。換衣服的時候還得小心翼翼,怕把藥膏蹭得到處都是。他竟然在一旁看著她,看著她用一隻手在那裏撓啊撓啊,就是不上前幫忙。
她氣著了,這男人!
“雷宇濤!”
“什麼?”
“你幫我一下行不行?”
他嘴角微彎,似乎是笑了一下,走過去幫她扣好Bra,可是扣好之後他卻沒鬆手,手非常自然地滑到她的腰上,他的掌心很燙,嘴唇也是,又燙又軟地吻在她的後頸下。這男人平常冷得像冰一樣,可是為什麼偶爾卻像火?讓人覺得全身都要燃起來了……她身子一軟,差點沒癱在他懷裏。
“上班要遲到了。”他不動聲色放開她,似乎完全沒受到任何影響,而落地鏡中,隻看到她滿臉春色,全身發紅像煮熟的蝦米一樣,簡直是太氣人了!
等她換好衣服,又梳了頭發化好一點淡妝,下樓去客廳的時候,司機和秘書都已經到了。
勤務員準備了早餐,但來不及吃了,雷宇濤揮揮手就走掉了——他說過早上要開會。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從這一刻起,就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自生自滅了。
說到自生自滅也沒那麼糟糕,雖然路不熟,但她攔輛出租車,直奔新的工作單位去報到應該也不算什麼。問題是從自家小樓走到大院門口,竟然走了整整十五分鍾。
出了大門才發現門口這條馬路十分詭異,的士非常少,攔車根本沒車肯停,估計整條路都是禁停,隻好繼續往前走。雖然初夏的早晨並不熱,雖然路兩側全是高大的法國梧桐,雖然柏油路麵走起來頗有彈性,可是她特意換了高跟鞋,又是一身職業的鉛筆裙,走得簡直恨不得哭。
最後終於走到了路口,攔了輛的士,上車就說:“師傅,麻煩去公安廳,謝謝,請快一點。”
所以最後她還是遲到了。新單位的地方倒好找,新領導也很和氣地接待了她,介紹主要領導給她認識,然後讓辦公室主任領著她去見各科室的同事,最後就有一位大姐帶著她去量尺寸準備領製服。
她的新工作崗位很適合她,就在政治部,頭一天上班沒有什麼具體的事,看看規章製度什麼的就混過去了。下了班出租車很不好攔,她等了很久沒等到空車,站在街邊饑腸轆轆,雖然中午食堂菜花樣很多,她吃得也不少,可是真餓了。好不容易攔了輛的士,結果司機一聽說她要去的目的地就拒載:“那邊堵得最厲害,我要交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