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跑到公車站牌前研究了半晌,終於找著一趟公交車。
下班高峰時期的公交,自然是擠得人山人海,跟沙丁魚罐頭似的。而且出租車司機說得沒錯,堵車堵得水泄不通,尤其是她要去的那塊,老遠就看到堵成了長龍,等公交車終於一步步挪到站,她下車時已經是大汗淋漓,兩腿發軟。
就這樣她離大院門口還有老遠老遠一段距離,即使到了大院門口離家門也還有老遠,想想真是要哭。
算了,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
咬著牙往前走,剛走沒一會兒,忽然後麵有輛車超過來,就在她麵前“吱”一聲停下。她定睛一看車牌,竟然是雷宇濤的車。
她鼻子一酸差點沒哭了。
幸好沒哭,因為雷宇濤不在車上。原來司機送完雷宇濤回家,剛出來就看到她,所以她才有福氣蹭車。
進門就看到雷宇濤,坐沙發上看報紙,見著她還說:“你們不是五點下班嗎,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她忍不住要發飆了:“你太脫離人民群眾了,你去擠公交試試,堵車堵得多厲害你知道嗎?”
他終於瞥了她一眼:“腦門上都是汗,去洗澡。”
完全將她的熊熊怒火熟視無睹。
晚飯她賭氣沒吃,結果他一晚上呆在書房裏,跟幾個客人談事情,而她在樓上關在臥室裏生悶氣。
十一點的時候他終於進來拿浴袍,看到她睡在床上,於是走近前,伸手撩了她一下:“喲,等著我呢?”
她大怒,一腳飛踹過去,幸好他反應快側身閃了一下,於是隻踹在他大腿上。
這一下子是真踹重了,他臉色很難看:“韋濼弦,你怎麼回事你?”
她把枕頭一拿:“我去睡客房。”
“你敢!”
“我怎麼不敢?”她嘴硬,其實心裏有點惴惴。雷宇濤長得像極了他父親,臉一拉下來她就想到老爺子不怒自威的模樣,心裏就直打鼓。
太沒出息了,她鄙夷自己。
他不怒反笑:“那你試試看。”
說實話她不敢試,於是決定好女不跟男鬥,拉起被子往頭上一捂,悶頭睡。
他把被子拉下來,俯身親她。到了晚上他下巴生出一點點胡茬,蹭得她很癢,她拚命忍,結果他忽然咬了她一口,她終於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結果他倒不親了,說:“要不給你買輛車吧。”
“啊?”她先吃了一驚,然後覺得這主意也不錯,“那買QQ吧,多便宜啊,而且顏色又多。”
“QQ不讓上內環。”他的興趣完全不在買車這事上,“這事明天再說。”
車最後還是沒買,因為第二天雷宇濤的秘書提醒了她,她有出入證,可以名正言順搭乘大院的交通巴士。這個車路線安排非常合理,而且有一個下車點離她的單位非常近,步行三百米即可。
過了十幾天她看晚報,頭條就是雷宇濤坐公交,還配了大大的新聞圖片,說是記者巧遇雲雲。底下長篇大論,從本市公交現狀、地鐵工程進度、輕軌載客情況一直講到了三個代表、和諧社會。
她盯著報紙上的照片看了好幾秒鍾,心中憤憤,她擠公交都沒人理會,他坐一次公交就可以上頭條。
第二天中午在單位食堂吃飯,有糖醋排骨,她最喜歡吃了。大師傅手藝不錯,排骨又酥又嫩,可惜還是沒雷宇濤做的好吃。隻是他現在官越當越大,事越來越多,在家吃飯的幾率也越來越小,下廚房——那更是甭指望了。她啃著排骨,越啃越饞,尋思著最近無論如何要哄雷宇濤給自己做頓糖醋排骨,大不了犧牲一下色相。
正當她琢磨著怎麼算計雷宇濤的時候,旁邊跟她一個辦公室的周大姐突然問她:“對了小韋,你還沒男朋友吧?大姐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
她差點沒被糖醋排骨給噎著,趕緊賠笑:“那個……周大姐,我已經結婚了……”
“啊?”這下輪到周大姐差點沒被噎著,“你……你不是今年才24,研究生剛畢業嗎?怎麼這麼早就結婚了?”
哎呀甭提了,想到這事她就有一腔悲憤。剛考上大學那會兒女生們就有句至理名言:“防火防盜防師兄”,她當成耳邊風,聽了沒往心裏去。結果呢?結果就是被老奸巨猾的雷宇濤給騙了。她拿筷子氣憤憤地夾起一塊排骨,想當年她可真“單蠢”啊,又單純又愚蠢。那會兒她父母都還在雲南,而雷宇濤正在她們R大修MPA的學位,於是母親就拜托雷宇濤照顧她。他把她照顧得還真是好,每個雙休日他都要來聽課,她當時剛大一,課又少,嘴又饞,於是他下課就帶她去吃飯。他在A市土生土長,狐朋狗友一大堆,今天這個發小請客,明天那個死黨做東,吃來吃去哄得她叫他大哥,怎麼樣也沒想到他對自己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