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城中經曆的種種過往……手心倏然被塞進一個冰涼的東西,段延亭下意識低頭,發現竟是一壺辜月寒。

燕熾衝他笑了笑:“我那裏還剩些辜月寒。”

段延亭收回視線,將這壺酒與離鸞的酒並列放置,並向其深深鞠了一躬——這是他對當初沒能來得及挽救赤楓城百姓性命的愧疚。

離鸞眼神恍惚地望著那兩壺酒,雖然沒有流淚,眼眶卻更愈發紅了。

末了她背過身,大概是不忍心再看了,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們可有看到瞿家主那個混蛋。”

“不曾。”

離鸞:“那這裏是幻境嗎?”

“不,不是。”

段延亭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一切,將是對離鸞的二次傷害,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如實相告。

然而他正要開口時,卻被燕熾攔住了。段延亭意外地看著燕熾,隻聽燕熾壓低聲音道:“還是我來說吧。畢竟這裏的一切我曾經經曆過一遍,沒人比我更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麼。”

於是,燕熾向離鸞講述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所經曆的一切事情,包括這裏是第一周目這件事。

…………

第一周目的赤楓城血案是後來所有悲劇的開端,燕熾沒能來得及挽救;而第二周目的赤楓城,他們所有人都盡力了,還是沒能救下赤楓城中的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離鸞不必困守逐厄劍中,能夠自由行動。

“所以,”離鸞開口時的聲音有些幹澀:“我的家本來就毀過一次嗎?”

“我的家…赤楓城的所有人,都逃不過這場死劫嗎?”

段延亭和燕熾誰都沒有開口,任由離鸞發泄著她所有的情緒。她說這話時的語調像是在泣血,又像是在憤慨地控訴些什麼……最終,她將所有的情緒全數隱忍,維持住了麵上的最後那點平靜。

“你應該比我更熟這裏吧。”離鸞想通了什麼,死死盯著燕熾不放:“能否…幫我盡快找到那個人,讓我替家人和百姓報仇。”

“我們也在找他。”

這是他們對離鸞要求的回答。

燕熾突然感受到了什麼,從納戒中翻出一個留影石,裏麵赫然投射出了這個世界的文鶴的模樣。

“你們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留影石中的文鶴原本神色平靜,偶然朝著某個方向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目光陡然定住,麵上雖然依然保持著鎮靜,但眼中的情緒卻是驚濤駭浪。

段延亭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看,正是站在一旁的離鸞。離鸞不知其中內情,隻詫異地望著他們:“你們方才不是還說和文鶴失去聯係了嗎?”

“他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文鶴,隻是段延亭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頭的文鶴截住了話頭:“我和他們剛剛聯係上。”

文鶴為什麼要攔著他說出真相?

段延亭細細打量著文鶴的眉眼,在察覺到他眼底的不舍和掙紮後忽然領悟了什麼——文鶴不想讓離鸞察覺到異常。一旦離鸞意識到現在的文鶴並非她熟悉的那個人,勢必會順勢打聽這個世界的她是什麼下場。

文鶴不想讓離鸞知道這個世界的她早就灰飛煙滅了。

他不敢讓目光在離鸞身上逗留太多,生怕離鸞察覺到異常,強逼著自己不肯再看她半分,報了一個陌生的地名後,沉聲道:“可需要我去派人接應?”

燕熾聽見這地的名字時眼眸動了動,想到了什麼,搖搖頭道:“不必了,我們自己去就行。”

“好。”

文鶴本想直接切斷留影石的聯係,但最終還是忍不住看了離鸞最後一眼,見她若有所感,順著自己的目光看過來時,他又狼狽地匆匆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