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氣話。
他非愚傻之人,豈會在這個節骨點撤兵?
餘影之於他,跟傅世行完全不同,亦師亦父,他狠狠地算計了他,卻沒拋棄過他,他給沈琉璃和招寶終是留了一線生機,餘影真要誰死,便絕不可能活。
他不可能像殺傅世行那般,殺了餘影,隻能用這種幼稚的小兒行徑氣氣他,僅此而已。
傅之曜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忽的想起柳氏的解藥,伸手道:“師父,柳氏的解藥。”
餘影麵容頹喪,如枯朽的老木,猶豫了會兒,沒再多言,命人取來解藥交給他。
傅之曜收下解藥,剛跨出房門,就見花解語迎麵走了過來。
“阿曜……”
傅之曜直接越過花解語,目不斜視地離開。
花解語愣了愣,走到餘影身側,看了眼滿地零落的棋子,輕問:“阿曜都知道了?”
餘影點頭,揉了揉越來越痛的左眼。
花解語嘆氣:“他對沈琉璃,應是喜歡極了。”
餘影說:“早知如此,我就該殺了沈琉璃。”
花解語笑了笑,說:“你不會!”
餘影看了一眼花解語,看著她那張同琳瑯有三分相似的臉,神思陷入悠遠的回憶中:“是啊,他是琳瑯的孩子,我對他終是不忍。我知道相愛之人無法相守的痛苦,終其一生都無法釋懷,又豈會讓他真的陷入我體會過的深淵。”
所以,他才會選擇一年之後給柳氏解藥,一年足夠傅之曜徹底攻下蕭國,沒想到那丫頭連自己親娘的性命都不顧,生下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找傅之曜。
都已陳兵上京城外,這樣傅之曜都能甘心放棄,他還能說什麼,真殺了沈琉璃這個禍害,他倒是想。
可自己永墜黑暗不得救贖,在感情一事上,總要給傅之曜留點希望。
自己可憐,他又何嚐不可憐。
……
傅之曜將朝堂上的事處理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明城。
沈琉璃收到傅之曜的來信,掰著手指數他返程的時間,深感自己這種盼夫歸期的模樣,同那些深閨等待夫婿把家還的癡婦無異,患得患失,感覺有些不像自己,這可不好,得盡量調整好心態,傅之曜是她想要共白首的良人,卻不是她的全部,她不能整個人整顆心都圍著他轉,被他所牽動,長久以往,會逐漸失去自己,迷失原本的自己。
等他回來,差不多便是年關。他應該會同他們熱熱鬧鬧地過完年,然後便會重返戰場。
一想到這糟心的戰爭,想到自己提前得知的那些劇情,沈琉璃便重重地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