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巧也是22歲,為什麼同歲人的命運會有這麼大的不同?我不想自卑,我覺得自己和他一樣真誠,一樣熱愛這個血氣昂揚的國家。這個國家全力支持了他,盡管對我稍微有些——有些不太寬容。
我有些委屈,但我不能不服氣,他雷鋒畢竟是那個領域當中出類拔萃的,我本來想成為父母這個領域當中出類拔萃的。看來——實在是難了。難就難在不是我辦不到,而是人家根本不允許我進入這個領域!
我忽然萌生出一個新的想法——既然不允許我進入這領域,難道還不允許我進入“他們的”那個領域?那應當是沒有問題的,我相信自己,一旦心裏想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好,就一定能夠像雷鋒那樣出類拔萃。
賀敬之接連寫出好詩,仿佛還在那年,他跟隨王震去了新疆,又發表了一首歌頌上海青年支邊去新疆的詩《西去列車的窗口》,其中有這樣的句子:
幾天前,第一次相見
是在霓虹燈下,那紅旗飄揚的街頭。
幾天後,並肩拉手
在西去列車上,這不平靜的窗口。
一路上,揚旗起落
蘇州——鄭州——蘭州——
一路上,傾心交談
人生——革命——戰鬥——
母親也讀了這首詩,忽然她激動起來,問我願不願意到新疆——到這首詩的發生地(新疆南部的阿克蘇)去?母親解放初期參加中央參觀團到過新疆,王震那時正主持新疆的工作。後來母親在《人民日報》寫文章介紹新疆,王震在新疆看了,專門來信稱讚寫得好。母親和王震認識的時間更早,是在1938年的武漢。
我也激動了,點了點頭。
母親當即給王震寫了封信,問他能不能介紹我去阿克蘇。沒想到當天晚上,王震就到我們家來了。他問我是否願意進新疆,我說願意。他說好,正巧阿克蘇有人在這兒開會,7天後散會。“你就跟他走。”
果然,7天後我就跟著那個人進疆了。
我傾倒在山光水色之中,驚異當代正忙著“抓革命”的人居然視而不見。
我追尋曆史上走過這裏、並寫過這裏的文人墨客,曾留下了什麼樣的感懷文字。可惜我身邊沒帶書,我的腦子裏也隻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那段語錄:“人的生命隻有一次。”
再次搜索我的行囊,結果隻發現了一本不是書的“書”:《中國地圖冊》。我還曾帶過一本《詩韻新編》,沒多久就用不著了。我把它掛號寄回家,對它還是很依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