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我的工作習慣。我們梨園幾乎根本沒書。沒什麼值得奉為經典之書(更別說外文著作了)。多年以來,我隻習慣去掏京劇名伶肚子裏的“雜貨鋪”。有兩種掏的方法,一種是早期的可遇而不可求,可能是名伶隨意說了一句什麼,他說者無心,我卻聽者有意,有時是當時用心記下來,也有時是事後才忽然想起,覺得他這一句實在好,便努力回憶,並把它寫進文章,我用寫進文章的辦法去加強記憶。還有一種可能,是回憶時感到艨朧和模糊,於是又向說這話的名伶打聽。幸虧現在有了電話,回憶當年我為這事兒騎車跑名伶家,那才真叫辛苦的“無事忙”呢!還有一種,是最近剛開始的新辦法,我在讀書和思考中發現了可寫的題目,但苦於事實根據不足。我便找比較有默契的中年演員商量。這些中年演員,我們的交情至少在10年以上。他們大多功成名就,經濟上早就不缺,唯獨缺的就是文化上還得加把勁兒。隻要有這個願望,就能和我不謀而合,我們就能就某個專題討論一番。當然,許多時候是不能一蹴而就的,他們有時把問題一擱就忘記了,隻有我總惦記著,並存心從甲演員處聽一點意見,再從乙演員處找一點啟發,最後還可能從書(或現實生活)中再找點什麼。雖然最後成書成文都署我的名字,但我習慣把這過程全盤端出——這一來,幾位中年演員對我的啟發或補充的作用也就顯現出來,他們對此也感到滿意。我想這後一種方法,我今後當多嚐試之。
我又“掂”起這本95萬字的巨著的分量。這的確夠“啃”的,喜歡“啃”它的,當然首先是大學生、碩士生和博士生。
至於我,好容易“啃”了一次就累得不行。當然,以後有了空兒還要再“啃”,我還有一批這樣的書要“啃”。但是,既然身在梨園,就應該考慮還有“另一種”寫法。我上邊說過的兩種方法,如能使它們結合起來,那應說不失為更好的一種搞法。
要努力“我中有他”——包括此次讀書當中得到的體會,包括從他們書中選錄優秀的語錄,更重要的則是一點點地琢磨和消化。
關鍵在於“揉”,要追求天衣無縫和水乳交融。理論和實踐要結合,東方和西方要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