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法國18世紀的空想主義作家(2 / 3)

梅葉流傳下來的著作,隻有一部《遺書》,而且這部《遺書》,還是由他根本無緣見麵的伏爾泰為他出版的。

摩萊裏,也是一位教士,而且是一位文學人物。他在他的時代不很知名,但後來的研究者對他都很重視。赫茨勒評論他的曆史地位時說:“我們如果不把他看作是空想社會主義的創始人,至少也應看作是最傑出的先驅。”他對後世的影響,主要是他留下一部《自然法典》和其他幾部頗有影響的著作。

摩萊裏的空想思想同樣以人性與人的自然狀態說為出發點,但他的自然狀態與盧梭理解的自然狀態不一樣。他理解的自然狀態是一種公有製的原始社會形態,在這樣的社會形態裏,人人勞動,相互友愛。他的自然狀態說的理論,目的在於反對私有製。他說:“就人的本性來說,人不是懶惰的,而是後來變懶的。”為什麼會變懶呢?因為私有製在作怪。他認定“私有製其實是一切社會罪惡的根源和原因,summi

materia mali(萬惡之源)。”

他反對私有製的態度堅決而徹底,甚至一切與私有製相關的政體形式也統統予以反對,即不但反對私有製基礎上的君主專製體製,連同樣基礎上的共和製也不讚成。他一生的基本攻擊對象就是私有製,他的奇異之處在於:他反對一切私有製,但不一定追求民主,也不一定追求共和。實際上,若從他的《民主論》和《巴齊裏阿達》等書中表達的思想看,他似乎更傾心於君主政體,而且在君主政體中,他顯然更喜歡世襲君主製,而不欣賞選舉製。在他看來,唯有建立公有製,唯有達到人人勞動、財產共有的社會狀態,才算到達理想社會。他說:

“世界是一張飯桌,它足以陳列所有共餐者所需要的一切,桌上的菜肴或者屬於一切人,因為大家都饑餓,或者隻屬於某幾個人,因為其餘的人已經吃飽了。所以,任何人都不是世界的絕對的主人,任何人也沒有權利要求這一點。”一方麵,他主張公有製;另一方麵,他又欣賞君主製。他的高見是在公有製度下,人們把自己的權力交給君王,然後達到共同幸福的目的。這理論不但具有強烈的空想特色,而且很不合乎邏輯——既然公有製還要國王作什麼呢?他思想在他的時代絕對不是什麼顯學,但對後來的巴貝夫卻有很大影響。巴貝夫在法庭受審之時,便直言不諱,稱他為自己的導師。

馬布利出身貴族家庭,他是法國啟蒙思想家孔狄亞克的表兄。他曾在法國外交部任職,以後曾轉而作為法國代表同普魯士駐法大使談判,並且簽訂了普法聯合反奧地利條約。但他是一位激進主義者,為專製政權服務,非他所願。他雖然有條件在“仕途”路上得到一個“錦鏽前程”,卻終於離開政府,轉而成為專製體製的堅決反對者,並一步一步走向空想社會主義。馬布利的這一選擇看似不打緊要,法國政府失去一個刀筆吏,西方哲學史上卻增添了一位思想家。馬布利認為“社會在形成時,沒有私有財產。”換句話講,私有財產絕非天然合理的。他也不同霍布斯關於人與人的關係是狼的理論,他說:“既然還沒有財產,就不可能有貪婪。”他認為私有製的產生,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人類中有部分懶隋分子,隻想享受,不想勞動,結果引起別人的不滿,最終導致公有製的瓦解;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因為主持分配的人員不能秉公行事,心地貪婪,從而把應該屬於公共共有的財產以非正當手段據為已有。

馬布利痛恨私有製,認為私有製乃是最不公正、最不合乎理性的製度,他說:“誰能看不到我們的社會被分成了不同的階級,人們由於土地私有製、貪婪和虛榮,而且有不用說是不同而是矛盾的利益呢?怎麼能使終日辛勞、難得溫飽的工人,相信這是他最好的處境,怎麼能使農夫相信自己的處境是與地主同樣好的呢!”

馬布利的空想主義思想中,理性占有最大成份。他反對私有製,就是認為私有製不合理性。他主張公有製,則認定公有製乃是“自然的規律”,是“理性的要求”。他說:“自然界以幹百種不同方式向我們說,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同樣地愛你們每一個人,我給你們以同樣的權利,我使你們擔負同樣的義務,所有的土地都是你們每一個人的財產,你們離開我的懷抱的時候都是平等的,為什麼不喜歡這種狀況了呢?”

馬布利注重理性,因為重視理性,他的空想學說頗有些哲學意味,雖然其理論模式依然不出人的原始自然狀態說這樣一種非實證性的理論推論。同時他又十分強調平等的價值,他說:“平等是最大福利的源泉。”我在前麵說過,法國18世紀思想家中,重視自由的多而強調平等的少,盧梭是社會平等的鼓吹者。盧梭之外,馬布利是從另一個角度,對平等觀念予以崇高評價的思想家,同時,他極力推崇公有製基礎上的共和製。理性思維,平等意識,共和要求,成為他的公有製空想社會主義三個特色。他說:“我一直懷著一個願望,想到那裏去建立一個共和國,在這裏,人人都是富人,人人都是窮人,人人平等,人人自由,人人是兄弟,這個共和國的第一條法律就是禁止財產私有。我們把我們的勞動果實都送到公共倉庫去,這些果實都是國家的珍寶和每個公民的財產。家長們每年選出家政管理員,這些人員的職責按照每個人的需要分配必需品,按照公有製對每個人的要求分配工作,並維護國內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