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吟道:“正是新春好時光,樹碧草青百花香。園中蝶舞蜂兒笑……”

他吟到這裏似乎有些卡殼,又看了一眼還在歡聲笑語的弟弟們,得到了些許靈感,“不及兄弟齊歡暢。”

這首詩說不上多麼文采斐然,但作為一個六七歲孩子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想出來的成果,已經不錯了。

“不錯。”梁星瀾露出讚許的笑容。

“我兒子厲害吧!”那女子笑得得意洋洋,“你們選他一定不會錯的!”

這時魏龍吟卻微微皺了皺眉,“秀兒,你娘剛才說你最喜歡作詩,可是我想聽你自己說,你真正最喜歡的是作詩嗎?”

“……!”梁秀臉上掠過一絲驚詫,他沒想到居然有陌生人能那麼懂他。他遲疑了片刻,才低著頭道,“其實我更喜歡彈琴,可是娘說那是玩物喪誌……”

魏龍吟的心陡然間疼了一下。

因為小時候,熊岑嬌也是跟他這麼說的,說琴這種東西隨便彈彈就行了,對治國又沒有幫助,千萬不能耽誤功課。

“那你討厭的事呢?”

“是……狩獵吧?”

“你胡說什麼呢!”他母親周氏尖叫起來。她知道作為太子那是要文武雙全的,狩獵也是種重要的技能。

魏龍吟卻聯想到了魏蕭銘。每年的狩獵大會,唯有魏蕭銘連一隻獵物都不打,魏虎嘯每當這個時候都會狠狠訓斥他一頓,覺得他丟了自己的臉。

卻隻有魏龍吟知道,魏蕭銘不是打不到獵物,而是心地善良不忍心打。所以他總會攔著魏虎嘯當眾打罵兒子。

不過在其他方麵,魏蕭銘一直都在努力滿足他父王和皇爺爺的期待。

其實魏龍吟對魏蕭銘一直是有真心疼愛的,因為在努力做得足夠優秀以得到父母的愛這個方麵,魏蕭銘和他自己很像。

而眼前的梁秀,也有個部分和他們很像。

“阿星,”魏龍吟轉向梁星瀾輕聲道,“我覺得這孩子有才華,品行也不錯,你看如何?”

“唔……”其實梁星瀾還惦記著剛才那個率真男孩,不過從太子人選的角度,的確是梁秀更合適,便對梁豪覺道:“堂兄你怎麼看?這個孩子平時和你關係如何?”

“實不相瞞,秀兒本是我的長子,”梁豪覺回答,“之前我是挺重視他的,但後來吧卻越來越覺得,這孩子整天怯生生的,見了大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沒什麼意思,就漸漸把他給淡忘了。”

“他怯生生恐怕是因為……”魏龍吟忽然冷不防走上去抓起梁秀的左手,梁秀吃痛地“啊”的一聲驚呼。

“你手心果然有傷是不是?介意讓我們看看嗎?”

梁秀默默攤開了手掌,露出了一片紅腫的左手手心。

“是你娘打的吧。她希望你足夠優秀,以作為替她爭寵的工具,”魏龍吟冷冷掃了一眼周氏,“可這樣卻讓你的性情日益怯懦,反而令你父親厭惡……她自己現在大約也並不受丈夫重視,便更要歸咎於你不夠優秀,更要肆意打罵你。周氏,我說得對嗎?”

“……皇上饒命!”周氏連忙朝著梁星瀾跪下去,“我知道錯了!”

梁星瀾冷笑道:“你自己要怎麼教育孩子是你的事,沒什麼可饒命的。不過從今以後這孩子我們就帶走了,可不能再任由你欺負了。”

梁星瀾原本對梁秀感覺不大,聽了魏龍吟的話才明白,原來他就是另一個魏龍吟。

自己沒有機會去拯救幼年時的魏龍吟,若能和他一起照顧好梁秀,大約也算是一種治愈吧。

“哦對了,”梁星瀾抱起了梁秀,“他以後就算成了皇帝,也不代表就要封你當太後。他以後就是我兒子了,跟你沒了任何關係,別來攀扯。像你這種人,根本就沒資格當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