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孩子們,”他說,“你們真夠慚愧的!你們以為闖進來太容易不過了,現在你們看到我們防衛得很好了吧。我們開始可憐你們,隻要你們願意屈服,接受我們的條件。”
掘墓人說吧,正直的人們;告訴我們該怎麼做,才能
接近你們的爐灶。
打麻人你們得唱歌,我的朋友們,但要唱一支我們沒
聽過的歌,而且我們拿不出一支更好的歌來回答。
“那並不難!”掘墓人回答,他用有力的嗓門唱起來:
“半年前,正是春天。”
“我在嫩草上漫步。”打麻人用略微有點嘶啞、但很可怕的嗓門答唱起來,“可憐的人們,你們給我們唱一支這樣老掉牙的歌,不是在開玩笑嗎?你們看,頭一句我們便把你們截住了!”
“從前有一個公主……”
“她要想出嫁。”打麻人應和著,“換一隻,換另一隻!我們太熟悉這一首。”
掘墓人你們要聽這一首嗎?——從南特歸來……
打麻人——我精疲力竭,啊!我精疲力竭。這一首是
我祖母時代的歌,再換另一首吧!
掘墓人——那一天,我在散步……
打麻人——沿著這迷人的樹林!這一首太沒意思!我
們的娃娃都懶得和你對唱!怎麼?你們就知道這一
些?
掘墓人噢!我們要唱得你們對不上來。
像這樣唇槍舌劍,要過整整一個鍾頭。由於兩個對手都是當地的唱歌能手,他們的節目似乎沒完沒了,有可能持續一整夜,尤其因為打麻人要點花招,讓對方唱某些十節、二十節、或三十節的哀歌,他保持沉默,佯裝認輸。於是新郎方麵得意洋洋,大聲合唱,以為這回對方對不上來了;可是,唱到最後一節的一半時,他們聽到老打麻人像患感冒一般的粗嗓子吼出了最後幾句詩;唱完後,他嚷著說:
“孩子們,你們用不著唱一首這麼長的!我們對它了如指掌!”
可是也有一兩次打麻人做個鬼臉,皺皺眉頭,沮喪地轉過身來,望著那些專心傾聽的已婚婦女,掘墓人唱起非常古老的歌,他的對手記不得了,或者他從來就不會唱;但那些大嬸大媽馬上用海鷗一樣的尖嗓子哼出那得勝的疊句,掘墓人不得不認輸,再試另外的曲子。
要等到勝利屬於哪一方,實在是太長了。新娘的一方宣布,隻要贈送給新娘一件相稱的禮物,就不再為難。
於是唱起了彩禮之歌,曲調像教堂的讚美歌一樣莊嚴。
外邊的男子用男低音合唱著:
把門打開,打開,
瑪麗,你多麼可愛,
我有重禮相贈。
唉!親愛的,讓我們進來。
屋裏的女人用悲傷的假嗓子回答:
我爸煩惱媽悲哀,
我呀這千金之驅,
這時不能把門開。
男人們重新又唱第一節,而第四句改成這樣:
我有漂亮手帕相贈。
但女人們以新娘的名義,同第一次一樣對答。
男人們至少要唱二十遍,曆數所有的彩禮,最後一句詩總要提到一件新物品:漂亮的圍裙,漂亮的絲帶,呢料衣服,花邊,金十字架,一直到一百隻別針,這樣,給新娘的簡樸彩禮就算齊全了。但大嬸大媽們卻始終予以拒絕;末了,小夥子們終於說出“有一個漂亮的丈夫相贈”,於是她們既對著新娘開口,又同男人們一起和唱:
把門打開,打開,
瑪麗,你多麼可愛,
是漂亮的丈夫來找你,
快,親愛的,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