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帝辰的家族也是十分顯赫的,貝拉回家,沈家內戚自然要走動一番。貝拉長得這麼漂亮,風聲一傳出去,隻怕上門求親者很快會絡繹不絕。
在首都這樣的地方,天子腳下,滿城都是優秀的青年才俊。
也就在電光石火間,傾慕忽然朝著自己的房間大步跑了過去,他打開窗戶,對著樓下的卓然大喊了一聲:“等我一下!”
於是,淩冽夫婦將沈帝辰父女送出門後,沈帝辰父女已然上車了,卓然卻等待在原地。
月色下,價值千萬的豪車在暗夜的光影中散發著低調而奢華的光芒。
一道身影快速衝了過來,腳下帶風,風風火火的。
貝拉的眼睛透過深色的玻璃窗朝外看去,就看見某個少年瞬間衝到了車邊,拉開了車門。
傾慕在喘氣。他剛才跑得太急了,以至於肩膀有些疼。他好像被主人遺棄的小可憐,盯著車裏的貝拉,小聲道:“你往裏麵坐一點。”
貝拉:……
沈帝辰撫了撫額,卻還是沒有表態。
因為剛才傾慕衝過來的時候,貝拉的眼睛始終隔著玻璃望著傾慕,他都看見了。
女兒的感情世界,還得女兒自己做主。
洛傑布夫婦站在二樓的小偏廳窗口旁朝著下麵看,覺得傾慕追心上人真是挺拚命的,頗有洛家男兒的風範。但是他們也擔心,畢竟傾慕身上還有傷。
淩冽夫婦送沈帝辰父女下來,因為車子還沒走,所以他們也沒有離開。沒想到兒子衝下來,拉開車門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們作為父母都跟著愣了一下。
往裏麵坐一點是什麼意思?
貝拉的思緒在風中淩亂:他要跟她走嗎?回沈家去嗎?
“三殿下,您還能再誇張一點嗎?”
“能。”傾慕脫口而出。
眾人又是一愣,還沒預料到他會做出什麼的時候,他忽然盯著貝拉的眼睛,萬分認真道:“養我。”
貝拉:……
她不記得他們小時候的許多事,可是那日在他房裏,他說過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說要把他帶回家養。
雖然不記得,少了那份身臨其境的感覺,但是此時此刻聽見這兩個字從少年的口中溢出,貝拉還是滿滿的感動。
傾慕手裏還拿著一個背包,裏麵是他的手機、充電器、電腦,還有臨時往裏麵塞的兩套換洗衣服。
他很認真地重複:“養我。”所以,她可不可以帶他一起走?
“你不願意留下來,我想見你見不到,每天難熬,就盼著你能給我回一兩條短信,哪怕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也好。我想給你打電話,又不敢打,怕你離我更遠。我越追你越跑,我不追你又傷心難過,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好吧,我現在認輸了,你要做什麼都可以,你就這樣端著,我就一直追著你好了。你不能連我追上門的權利都剝奪了吧?”傾慕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到後麵的時候,好像還帶著淡淡的沙啞。貝拉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哭了,她努力想要看清他的眼睛,他卻逆著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從他身上投下來的暗影,幾乎要將她的軀體吞噬。
他話語中流露出的情感,幾乎要將她的靈魂吞噬。
貝拉忽然別開眼睛,整個人好像睡蒙了一樣,都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裏,思緒打結,理智全無。
傾慕忽然將她的車門一關。她猛然抬頭朝著他的方向看過去,那種緊張的感覺,不亞於剛才在淩冽書房裏,她轉身離去時他情不自禁對著她伸出手所表現出來的。
而傾慕並沒有讓她等太久,他說過會讓她安心。
少年高大的身影繞過半個車身來到了副駕駛座旁的車門邊,將車門拉開。
貝拉的心好像要跳出來了,她緊緊抿著唇,不敢張口。
沈帝辰能感覺到貝拉的緊張,也能感覺到這兩個孩子應該是相愛的。
在傾慕坐上來之前,他直接打開自己旁邊的車門,下去,對著不遠處的淩冽夫婦溫潤一笑:“三殿下對貝拉一往情深,我銘感五內,但是殿下就這樣跟著去沈家似乎不妥。不是我沈某人不願意招待,而是貝拉住在宮裏,有陪伴小公主的名義,而三殿下住進沈家,又以什麼名義呢?”
他沈帝辰的女兒又不是沒名沒姓,傾慕一旦住進去,少女的清譽就等於不複存在了。而現在傾慕跟貝拉還沒有任何名分,作為一個少女的父親、監護人,他必須為自己的女兒負責。
淩冽點點頭,深深明白其中的含義。他盯著站在車門前一臉抗拒的傾慕,安撫性地笑了笑:“你這樣去,真的不合適。”
傾慕捏緊了拳頭,急得就要跳腳了。
慕天星也輕歎了一聲:“你未成年,我們是你的監護人,對你的行為有約束的責任。你現在需要上樓睡覺。”
月色下,少年癡苦地凝視著載著心愛女孩的車越行越遠,遠到自己再也看不見了。
夜風吹散了思緒,卻無法阻止思念瘋狂地滋長。
傾慕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回屋的時候與淩冽夫婦擦肩而過,卻一言不發。
樓上的洛傑布夫婦看得心裏難受,聽著剛才傾慕跟貝拉說的那些情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時代,他們也曾癡苦地為愛掙紮。
淩冽夫婦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自然也是心疼的。
等到他們跟在兒子身後上樓的時候,就聽見洛傑布激動地湊上來,不斷地安撫傾慕,道:“這個沈帝辰真是太過分了,居然不讓我們傾慕過去住。我們不理他,你在家裏把身子養得好好的,回頭把他女兒搶過來。以後他想來月牙灣住,我們也不理他。”
倪夕月跟淩冽夫婦聞言,真是覺得受夠了。
他們知道隔代親,但不至於這樣不講道理啊,就算是哄孫子,也要是非分明才對。
倪夕月走上前,輕輕扯了扯洛傑布的衣袖:“你別亂教小孩子。”
慕天星也忍不住道:“父皇,您試想一下,如果我們傾羽還未成年,就有男孩子追到家裏來住,您會願意嗎?”
“我當然不同意,我……”
洛傑布話說到一半,忽然靜止了。因為他看見了傾慕蒼白的唇色,還有哀傷的表情。
傾慕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淒美一笑:“皇爺爺,孫兒沒事的。”說完,他側身越過了洛傑布,抬腳朝著房間的方向去了。
長輩們看著他這副一往情深的樣子,覺得難受得緊。
淩冽拉過慕天星的小手,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傷,瞳孔中掠過疼惜,察覺到她泛紅的瞳孔,心想這一生她愛哭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不過,改不改都好,她都是他的小乖。
淩冽輕輕將她擁在懷中,感歎著:“他現在經曆這些也是好事,早點把感情的事情定下來,將來就可以一門心思地指點江山了。其實,我一直很擔心,害怕貝拉一直找不到或者貝拉回來的時候,剛好遇上傾慕的事業迅速拔起。”
聞言,洛傑布讚同地點點頭:“嗯,高中生早戀耽誤學習,成年人苦戀影響事業。愛情這個東西,你一旦對它認真了,在修成正果之前,隻能那麼煎熬著,無藥可解。”
“哈哈哈,都是過來人啊。”
倪夕月忽然笑了笑,挽著洛傑布的手臂,跟他一起回房去了。
淩冽拉著慕天星也回房去了。
兩人脫下外套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相互溫暖著,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家裏四個孩子,傾藍的電腦開機密碼是一個根本不應該有瓜葛的女孩的身份證號碼;傾慕癡戀到現在沒有結果;傾羽的心理問題那麼嚴重,時不時會發作一下。
淩冽輕笑了一聲,道:“以前我覺得孩子們長大後,最讓人憂心的應該是傾容,卻沒想到傾容作為老大,各方麵還真是做得不錯。”
慕天星也笑了:“對啊,所以說孩子們怎麼發展,還真是無法預料的事情。不過傾容的愛情還沒發芽呢,也許後麵他在事業上會讓我們操心,隻是時間未到。”
“嗬嗬嗬,你就不能對傾容有點信心嗎?”
“我就是怕他爭強好勝,將來會吃虧。”
“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睡吧。”
夫妻倆手拉著手,淩冽卻不知不覺將大手伸到了慕天星的睡衣裏,感覺到某男的蠢蠢欲動,慕天星真是欲哭無淚。
不過,她現在也不是當初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了。
當淩冽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紅唇噙在口中肆意品嚐的時候,他依然迷失了方向,而某女的眸子卻微微眯起,嬌豔動人。
她直接壓在淩冽的肩上,雙手用力摁住他的胯骨,道:“既然是你自找的,就不要怪姐不客氣了。”
淩冽微微笑著,眸子裏滿是期待的光暈在流轉:“求之不得。”
慕天星一臉壞笑,傾身將床頭的小燈關掉。漆黑的夜裏,彼此的身子最是熟悉不過,她清楚他的敏感點,不一會兒就將他惹得連連喚。
慕天星忽然行動,驚得淩冽倒吸了一口氣。
“噝。”
傾羽丟失之後,慕天星一直習武跟健身,現在的身體素質非常好,柔韌性也很好。二十幾歲的時候,這種事情她一個人隻完成一小半就累得半死,而現在,既然淩冽說她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就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母老虎。
“小乖……”
從前那首一直由她來唱的嗚嗚咽咽的歌謠,今夜卻換作這個君臨天下的男人從頭唱到尾。
當窗簾外透出一抹光亮的時候,淩冽心知天亮了。他帶著幾分嘶啞輕語著:“小乖……”
室內隻能依稀看見彼此的輪廓,慕天星不知疲憊地身影。
最後,慕天星徹底癱軟在淩冽懷中,兩人相擁而眠。
樓下。
洛傑布夫婦是習慣早起的人,兩人陪著傾容、傾藍吃過早餐後,看著他們坐車離開,接著一個去看傾慕,一個去看傾羽。
傾羽還在睡,倪夕月想著昨晚這孩子發瘋的樣子,特別心疼。
她找了一本書,坐在傾羽的床邊,一邊看,一邊等。
而洛傑布剛剛進小孫子的房間,就發現了不對勁。
傾慕的臉紅撲撲的,麵朝上躺著,整個人一動不動,叫了也沒有反應。
洛傑布上前一探,發現傾慕的額頭一片滾燙。
洛傑布叫來藥醫為他紮針退燒。
瞧著那一根根小銀針刺入小孫子白嫩的肌膚,洛傑布心裏苦。想著自己當初癡念倪夕月的心情,他怎麼都不舍得小孫子受這樣的苦。
傾慕的身體一向很好的,很少生病。相比之下,傾藍每個月都要感冒幾天,還不愛運動。雖然他跟傾慕的顏值一樣,但是兩人的身體素質完全不同。
所以這次傾慕一病,好像將體內所有的問題都牽引出來了一樣。
藥醫給傾慕量了體溫,然後拔了針,對著洛傑布道:“他的燒暫時降下去了,但還是要趕緊送去醫院。他應該是肩骨骨裂發炎了,不好好休息導致的。”
聞言,洛傑布不再耽擱,當即讓卓然備車。
淩冽夫婦因為歡愛了一夜,這會兒都在屋子裏睡大覺,洛傑布過去敲門,敲了幾下沒反應,他也不管了,直接讓倪夕月看好傾羽,他跟卓然還有雲軒領著傾慕去醫院了。
前前後後,整整一個作戰小分隊的護國軍全部出發了。
這次,可是一個太上皇、一個儲君,出了半點差池,他們全部不要活命了。
來到醫院裏,傾慕直接住進了最好的套房,是可以在病床上做手術的那種。洛傑布就在對麵的沙發前站著,他想要上前,又怕影響醫生治療。
大約半個小時過去了,傾慕迷迷糊糊的,開始喊疼了,人卻沒醒。但是,他額頭上隱隱冒汗,這燒是退了。
醫生走過來,詢問了雲軒跟卓然一些關於傾慕的情況,兩人都如實回答了。
聞言,醫生忍不住搖頭,對著洛傑布道:“他必須住院了。因為這是肩骨,你們在華國拍的片子我看過了,與新拍的片子作對比,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他首先要消炎,然後消腫,看看炎症過去之後,骨裂的縫隙會不會縮小,如果不嚴重,還是要上夾板臥床;如果嚴重,可能要上一顆螺絲。他還是一個少年,正在青春發育期,隻要臥床休息,恢複起來會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