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哭的涕淚交加的兒媳婦,眼裏閃過一絲輕蔑,這麼愚蠢的一個兒媳婦,目光短淺又心胸狹窄遇事則亂,完全沒有一個大家主婦應有的胸襟和氣度,要不是當初看在她父親對自己兒子的仕途有所幫助,自己絕不會會答應兒子仲遠娶了這麼一個女人進門做長房嫡婦,她杜家以後的複興和家門的重振,是絕對不允許私心過重的人阻撓的。
她看向跪在兒媳婦身後的孫媳婦,心裏一動,說實話這個孫媳婦聰慧機敏,氣度大方又性格討喜,她從心底並不討厭這個孫媳,隻是自己已經私下默許了侄孫女兒做自己的孫媳婦,莫非自己再反悔不成、或者讓自己死去親侄子的獨生女做孫子的小妾嗎?這絕對不行。自己的侄孫女兒博聞多識,聰慧不在如意之下,也許才真正是杜家需要的長房嫡婦……
老夫人沉吟半天沒有說話,跪在地上的杜夫人心裏有些不安起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厲害的婆母又又有了什麼算計。正在忐忑不安之際,忽然聽到老夫人問如意:“孫媳婦,家事既然已經交給你掌管,你看這事情該怎麼辦才好!”
如意跪在那裏,料到老夫人會將這個問題又轉回自己這裏,她微微一笑,“孫媳婦既然身為杜家的兒媳婦,當然會盡力將家事管理好。不過孫媳婦以為,錢財事小家規事大,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家裏這些違規的事情,總是要處罰一二才好,這樣對下人也有個警示,以後大家做起事來才會依規矩而行!否則萬一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孫媳也不知該如何去做了!總之,孫媳婦一切聽祖母和母親大人的示下!”
她這話說的既明白又模糊,明白的說杜子瀚這樣的私下借款的就該處罰,杜夫人存心偏袒也是違反家規,但是又妙在沒有明確的說該處罰誰和如何處罰;她可以拿私房錢填補以前公中的虧空,可是若不借此殺一警百,自己這個家務又怎麼能主持起來?她一番話說的辭正理順,卻是又將這個問題奉還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無奈,隻好讓地上跪著的兩人先起來坐下說話。她看著杜夫人說道:“孫媳婦剛才這話說的很對,別的事情也就算了,隻是這個私自去公中支款的惡習卻是不能不罰的,老二是你房裏的人,你且說該怎麼辦才好?”
杜夫人心裏一鬆,老夫人既然這麼說,那麼那些賒賬就和自己無關,看來是兒媳婦自己拿私房貼補了,可是杜子瀚借的這些銀子也不是小數目,莫非老夫人也要自己掏錢補給公中嗎?她眼珠一轉,忙回稟道:“子瀚以前的借款有些也是為了公中辦事所借的,隻是當時沒有及時拿對牌銷賬,這些帳房裏想是也應該記得清楚的!”
老夫人知道她這是故意搪塞,若真是為公中辦事花的錢,怎麼會不及時銷賬將公事辦成“私事”呢?況且老二的借款也不是一次兩次,難道這幾年你自己管家事都是這麼糊弄過來的嗎?
想到此處,老夫人冷冷說道:“若果真是為了公事而忘記銷賬,那你和賬房月底對賬如何不知曉?如是知曉了而不催促他銷賬那就是你管家不嚴之責!這事賬房上明知故犯拿銀子支給老二也是知錯犯錯,我看都要罰的!”
又抬頭看向賬房周先生,“周先生你既是我家請來的賬房先生,就不應該明知故犯,違背府裏的規矩私下支借銀子!念你勞苦了這麼多年,多支一個月的薪水,你自去別的府第高就吧!”一席話說的周先生麵紅耳赤,無言以對,諾諾了幾句便轉身出去自投別處了。
杜夫人看到老夫人動了怒將賬房先生都攆了出去,心下立刻慌張了起來,心想看這勢頭,隻怕庶子的這幾百兩銀子要落在自己身上出了,卻是又不敢辯解,怕更惹老夫人生氣,果然聽到老夫人說道:“老二欠的這些銀子,你們娘兒倆一人一半的扣月例吧,什麼時候扣還清楚了欠款,什麼時候公中再發月例!”那意思便是杜夫人需要替庶子還二百多兩銀子了。
杜夫人一聽心亂如麻,差點跳將起來,二百兩銀子,那可不是個小數目啊,她正要上前跪倒哭訴,卻看到兒媳婦如意又走上前,向老夫人行禮稟道:“孫媳婦有幾句話要說,母親雖然這事情上雖然有些不妥當,但是兒媳婦願意將母親該還的那份子補上,母親這些年操勞家事也辛苦許多,於情於禮兒媳也應當表達這份孝心的!”
無論怎麼說,杜夫人那是她夫君杜子瀟的親生母親,她本來也隻是要紮杜子瀚的筏子,小小懲罰一下這位胡作非為的獨家二少爺,對自己的婆母,她大頭都拿過了,怎麼會為著區區的二百兩銀子惹得家裏人都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