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瀟臉上帶著一本正經的神情,“祖母吩咐的對,孫兒記住了!”卻不坐丫鬟搬過來的椅子,而是直接拉著如意坐到旁邊的一張貴妃榻上,藏在袖中相握的手卻是一直未曾鬆開,如意無奈,隻好和他共坐在同一張榻上,羞臊的簡直抬不起頭來,明知道杜子瀟是報複自己剛才來的一路上不理他的緣故,卻是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發作。
三少爺杜子洵一直伏在老夫人懷裏玩,這時看大家都在笑話大哥和大嫂,便也跑了過來,站在杜子瀟夫婦麵前,好奇的問道:“剛才祖母說什麼老鷹抓住了雀,我怎麼沒有看到老鷹?那隻雀倒是在哪裏呢?”說著便衝過來伏在如意身上到處摸索起來,倒是把如意嚇了一跳!
杜子瀟臉色一沉,一手揪著杜子洵的脖領子把他提溜到一旁,沒好氣的說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沒個規矩的,下次再對你大嫂這樣,看我不拿戒尺打你!”暗想好些日子沒見這個小弟,竟是越發的不懂事了,回頭要和母親好好說說,趁早給他請位先生來開課讀書是正經!
杜子洵平時被孫氏教成了頑劣嬌縱的性子,又被老夫人寵溺的無法無天,杜子瀟這幾句話怎麼鎮得住他?他一擰身子從大哥手底下溜到一旁,退到幾步遠的地方站住,衝著杜子瀟做個鬼臉,“我在大嫂身上找的是小雀兒,又不是找你兒子,你為什麼要用戒尺打我?”一句話說的眾人又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杜夫人看他剛才趴在如意身上時,已經又氣又急,氣的是這個庶子不懂規矩,急的是如意是有身子的人,怎麼禁得起他這個半大小子在身上揉搓?又聽到他說出這番沒上沒下的話來,不由氣的低聲罵了句:“賤種!”聲音雖低,但是站在他身後的趙姨娘和孫姨娘都聽的清清楚楚,孫姨娘的臉皮騰的紅漲了起來,趙姨娘雖然臉色如常,眼裏也閃過了一絲凜光。
沈瑛立在老夫人身後,一直拿著小錘幫她輕輕捶著肩,這時笑著插話道:“俗話說童言無忌,我聽那些老人家們說,小孩子看婦人有身子是最準的,剛才三少爺說大嫂懷的是個兒子,這可是咱們府裏的大喜事啊!”一句話說的老夫人眉開眼笑起來,杜夫人板著的臉也舒緩了幾分,連杜子瀟也隻顧著高興忘記了斥責杜子洵。
如意隻是紅著臉低頭不做聲,暗想沈瑛倒是個嘴巧的,一句話便解了杜子洵的圍,也哄的老夫人高興。又聽到老夫人對杜夫人說道:“侯府那邊送來了聘禮單子,你看著咱們這裏的嫁妝怎麼個出法?咱們這裏早早定下來好給那邊回話,離芷兒大喜的日子可是不多了!”一句話說的屋子裏全靜了下來。
半晌隻聽到杜夫人說道:“侯府那邊的聘禮全部折起來不過八千兩,還不如咱們這裏當初娶兒媳婦時的聘禮重,他們這是明擺著看不起咱們杜家,既然他們家仗勢壓人,咱們也不必要遵著那些厚嫁的虛禮,況且府裏現在月月虧空,哪裏有閑錢圖那個麵子上的好看?”她雖然沒說陪送多少,但是話裏意思也挑明了自己的態度,就是絕不會厚嫁的。
老夫人早就料到兒媳婦會如此說的,可是杜芷雖然是個庶女,倒是一向在自己麵前很討喜的,“侯府那邊的聘禮雖然不多,可都是金銀之類的硬貨,咱們家裏雖然比不上侯府,但也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人家,嫁妝若是太寒磣也丟了杜府的體麵!”老夫人的話裏意思也很明確,就是杜芷的嫁妝不能太少,若是少了也要被人家笑話的。
屋子裏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杜芸和杜芷是老夫人剛提起這個話頭的時候,便被丫鬟們扶著出了房間。趙姨娘站在大夫人身後低頭靜立不語,孫姨娘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一副坐等看好戲的神情。杜夫人則是板著臉,一副不相讓的神情,那個庶女越過嫡女嫁到侯府,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情早就讓她看著不舒服,她怎麼會將讓那個庶女在嫁妝上麵稱心,風風光光的嫁到侯府去?
如意一直低頭坐在那裏,聽著老夫人和杜夫人各持一詞不相上下,況且杜子瀟杜子瀚兄弟倆個都在場,這事也輪不著她這個大嫂開口,正思忖之際,忽然聽到杜夫人問她:“咱們府裏什麼境況兒媳婦是最清楚的,你且和老夫人說說,咱們現在可用的現銀還有多少?芷兒也是我的女兒,我豈不想讓她風光的嫁出去,可是咱們家裏現在這個情形,就是打腫臉也未必充的了胖子了!”她也是一急之下口不擇言,這種俚語也說了出來。
如意沒想到這事竟然又扯到自己身上,若是實說賬上沒錢,雖然也是實情,但是倒顯得自己是和杜夫人站在一條線上,不願意好好陪送杜芷出嫁,定會讓老夫人心裏不暢快,也得罪了那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趙姨娘;若是說賬上的錢雖然沒有多少,但是自己進門後退還的聘禮早就給了杜夫人,那更是公然讓杜夫人下不了台,杜夫人把燙手的山芋拋給了自己,這倒是讓她左右為難不知道如何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