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天裏,她們急切盼望與朋友重逢。為了緩和這種心情,她們用故意取笑的神態,想出各種花樣玩狼的遊戲,這使母親有點生氣。金發小妹妹唱著隻有兩個音調的歌子:
“狼離開了森林,我們去那裏玩耍。狼,你在哪裏?聽見我說話嗎?你在做什麼?”苔爾菲娜躲在廚桌下,答應道:“我在穿衣服。”瑪麗內特繼續歌唱,提出一個個問題,狼便換上一件件奇特的裝束,從襪子直到大馬刀。最後,狼從桌子下麵衝出來,向她撲去,把她吃掉了。
遊戲的樂趣在於嚐試出入意料的新花樣。狼從林子裏出來時,並不總是修飾得整整齊齊,有時可以隻穿一件襯衣,或者隻戴一頂帽子,就突然撲到受害者身上。
父母不認為這種遊戲有什麼樂趣,他們聽煩了老調,第三天,借口耳朵不舒服,禁止她們再玩了。小姐妹不願玩別的遊戲,屋子裏重新開始沉悶,這樣一直繼續到新的約會。
那天,狼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洗淨了嘴,擦亮了毛,還弄鬆了脖子上的軟毛。他變得那麼漂亮,連森林裏的居民走過他的身邊時都快認不出它他來到平原上。遇見兩隻慈鴉在中午烈日下打嗬欠——這是他們午飯後的習慣。慈鴉問狼為什麼打扮得這麼漂亮。
“嗨,去看望朋友唄!”狼驕傲地說,“她們約我今天下午相會。”“你打扮得這麼俊俏,想必她們也很美麗?”“當然了,在這個平原上,誰也沒有像她們那樣金色的頭發。”慈鴉羨慕地向他打了幾個嗬欠。一隻老喜鵲聽了它們的談話喳喳地叫起來,嘲笑道:“狼,我不認識你的朋友,不過我能肯定,你選擇的一定是十分肥嫩的……我不會搞錯吧?”“住嘴,饒舌的蠢貨!”狼憤怒地叫起來,“老喜鵲忘不了說人壞話,這就是你的名聲,幸好,我還有自己的良心!”
狼走近屋子,不必再敲窗戶了:兩個小姑娘已經等在門口了。他們彼此長時間擁抱,比上次更為親熱,一星期沒有見麵,雙方急切地盼望著重敘友誼。
“啊,狼!”金發小妹妹說、“這一星期來,家裏寂寞死了,我們總在說起你。”“嗨,狼,你說得一點兒不差:父母不相信你能變得善良。”“我對這點不感到驚奇。我要告訴你們,剛才有隻老喜鵲……”“狼,我們都在為你辯護,那天晚上,父母甚至不讓我們吃飯就叫上床了。”“星期天也不讓我們玩狼的遊戲。”三個朋友推心置腹,有很多話要說,所以在遊戲前,先回坐在火爐旁邊。
狼不知說些什麼好。小姐妹想知道它一星期來做了些什麼,有沒有著涼,那隻爪子還疼不疼,是否遇到了狐狸、山雞和野豬。“狼。”瑪麗內特說,“春天來到的時候,你帶我們去森林裏玩玩吧,到那遠遠的有很多野獸的地方去。跟你在一起,我們不會害怕的。”
“到了春天,我的可愛的小姑娘,你們去森林裏玩,什麼都不用害怕。春天來到以前,我將囑咐森林裏的夥伴,讓那些哪怕最好鬥的動物也變得像少女一樣溫柔。就在前天,我遇到了狐狸,它咬死了一籠子的雞,我勸它以後不能那樣了,要改邪歸正。啊,為了你們,我狠狠教訓了它一頓。你們猜,這隻平常極為狡猾的狐狸怎麼回答我:‘狼,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學習你的榜樣。每當我頌揚你的功德時,我就很快糾正了自己的過錯。’聽聽,這就是那隻那麼狡猾的狐狸給我的回答。”
“你真好!”苔爾菲娜低聲說。“是的,我是好心的,而不會相反。然而,你們的父母卻永遠不會相信,我一想起這一點,就非常難過。”
為了驅散這種不快,瑪麗內特建議玩一次馬的遊戲。狼玩得比上次更歡。
馬的遊戲結束後,苔爾菲娜說:“狼,我們來玩狼的遊戲吧!”對狼來說,這是一種新的遊戲。小姐妹解說了規則。他自然就當狼了。
當它躲到廚桌下麵時,小姑娘們便在它麵前來回走動,一邊唱著歌子:“狼離開了森林,我們去那裏玩耍。狼,你在哪裏?聽見我說話嗎?你在做什麼?”狼一邊回答,一邊捧腹大笑,笑得快哽噎了。“我在穿褲子。”它一直笑著,繼續回答說他在穿褲子,扣背帶、係領子、穿背心。當它穿上靴子後,它開始變得嚴峻了。“我在束腰帶。”狼說,一邊短促地笑了一聲。它覺得不大自在,一種不安的心情使他的嗓子有點哽住了。它的爪子撓著廚房的花磚地。兩個小姑娘的大腿在它閃閃發光的眼前來回晃動。狼的脊背在顫動,嘴唇在抽搐。“狼,你在哪裏?聽見我說話嗎?你在做什麼?”“我騎上了馬,從森林裏出來了!”狼發出一聲嚎叫,從躲藏的地方張牙舞爪地跳出來。小姐妹還來不及感
到害怕,就已經被吞吃了。幸好,狼不知道怎樣開門,所以一直被關在廚房裏。父母回家後,將它剖開肚子,救出了小姐妹。說到底,這不是一場遊戲。
苔爾菲娜和瑪麗內特雖然責怪狼這樣狠心把她們吃掉,但是,因為跟他玩得那麼開心,所以請求父母把它放回去。人們用一條兩米長的羊脂線和一枚做被子的大針把它的肚子重新縫上。小姑娘們被咬痛了,哭起來,狼忍著眼淚說:
“我真該死!你們這樣憐憫我,實在太好心了。我向你們發誓:今後你們再也不會看到我那麼饞了,尤其是當我看見小孩時,我將馬上主動躲開。”人們相信狼沒有說謊。不管怎樣,自從與苔爾菲娜和瑪麗內特這場曆險後,還沒有聽說它又吃過別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