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們友善地感謝領航員。瑪麗內特高興得臉蛋通紅,指著姐姐對大家說:
“也是船長的功勞……可別忘了船長……”
“當然啦!”動物們附和道,“當然啦,要是沒有船長……”
“你們大好了,”苔爾菲娜對大家說,“你們想象不到,大夥兒的信任給我們多大的勇氣……我們還需要這樣的勇氣。雖然我們渡過了難關,但航程還遠遠沒有結束……現在,大家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先從貓開始吧。貓,你有什麼要求?”
“我想喝一碗牛奶。”貓說。
“記上:給貓一碗牛奶。”
瑪麗內特剛剛在小本子上記下貓的要求,大家就用長鼻子慢慢推開門,向全艙環視了一下。他很想走進門來,加入遊戲者的行列。苔爾菲娜和瑪麗內特這時候正背朝著他,別人也沒有朝這個方向看。他想到小姑娘們一發現他,準會大吃一驚,所以心裏暗暗高興。乘客提要求已經結束。由於奶牛老盯著食櫥裏的東西,小姐妹便向她走去。這時候,大家嘎的一聲捅開大門,用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大嗓門說:
“我來了……”
小姐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苔爾菲娜驚呆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瑪麗內特的筆記本從手裏滑到了地上。她們現在也糊塗了,不知道這艘諾亞方舟是真是假,似乎覺得身處在真的洪水時代了。
“嗨!”大象說,“是我……難道我不是一頭漂亮的大象嗎?”
苔爾菲娜不向窗子跑了,因為她總究是船長,不該顯得驚惶失措。她輕輕地叫瑪麗內特去看看花園是不是還在。瑪麗內特跑到窗口,然後回來低聲說:
“在,什麼都在。院子裏還多了幾灘水窪。”
動物們見到這頭陌生的大象,感到有些緊張。豬嚎叫起來,在同伴中間散播驚慌情緒。苔爾菲娜嚴厲他說:
“豬,你要是不立即住嘴,我就把你扔到海裏去……好,現在聽我說,我忘了跟大家說明,與我們一起旅行的,還有這頭大象。你們都靠緊一點,給大象留個位子。”
豬被船長堅定的聲音鎮住了,停止了叫鬧。所有動物互相緊挨在一起,為新旅伴騰出充分的位子。可是,當大象想跨進廚房時,他發現門太窄了,至少得擴大一倍半才行。
“我不敢往裏擠,”他說,“怕把牆弄倒,因為我的力氣太大,太大了……”
“你別往裏擠,”小姑娘們叫起來,“你就在臥室裏和我們一起玩吧。”
她們沒有想到門這麼小,這一新的麻煩使她們感到擔心。如果大象走到室外,父母見他在屋子周圍溜達,一定會非常驚奇,因為村子裏沒有這種動物,盡管這樣,他們也沒有理由懷疑是自己的女兒幹的,最多第二天母親發現少了一隻小白母雞,事情也就過去了。可是,如果發現一頭大象在自己臥室裏,他們就會大叫起來。小姐妹也隻好承認跟動物們在廚房裏玩過諾亞方舟的遊戲了。“他們多次叮囑我們不要讓任何人進入廚房。”瑪麗內特歎氣說。“大象也許還能複原成小母雞,”苔爾菲娜喃喃他說,“她終究是為了玩才變成大象嘛,航船遊戲結束後,她也沒有理由繼續做大象了。”“也許吧。那麼,我們趕快玩吧!”瑪麗內特重新掌舵,苔爾菲娜又回到指揮台上。“繼續航行!”“太好了!”大家說,“我也可以玩了。”“我們已經旅行了九十天,”苔爾菲娜說,“沒有發現特別情況。”“可是,那麼,總在冒煙呢!”豬插嘴道。這是事實:瑪麗內特因大象的出現而感到非常緊張,不由自主地轉動了爐擋。“海上航行第一百七十二天!”船長說,“沒有發現特別情況。”動物們聽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普遍感到滿意。大象認為旅行生活有些單
調,想了一想,賭氣地說:“嗯,不錯。可是我呢,我做什麼呢?”“你不是做大象嗎?”瑪麗內特回答,“你等著,等洪水退下去……我想,你沒有什麼可抱怨的。”“那好吧,既然叫我等著……”“海上航行第一百三十七天!起風了,水位好像開始下降……水位下降了!”豬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得在地上打起滾來,一邊發出歡快的叫聲。“別鬧,豬!要不然,我叫大象吃掉你!”苔爾菲娜說。“啊,對,”大象說,“我真想吃掉他!”他向瑪麗內特擠了擠眼,繼續說:“航行這玩藝兒……還挺有趣!”“海上航行第三百六十五天!洪水退走了,我們看見了花園。準備按次序上岸!”
瑪麗內特打開通向院子的門。豬伯被大象吃掉,慌忙往外躥,差點兒把她撞倒。他看到地麵不太泥濘,便淋著雨一溜煙跑進了豬圈。其他動物有秩序地離開了廚房,回到牛欄或雞棚去,隻有大象留在小姑娘們身邊,一點也不急著離去。苔爾菲娜走近她,拍著他的身體說:
“好了,小白母雞,好了……遊戲結束了……該回雞棚去了……”“小白母雞……小白母雞……”瑪麗內特叫著,手裏捧著一把白米。可是,她們的懇求一點兒也沒有奏效,大象怎麼也不願意重新變成小白母雞。“我不想違抗你們,”她說,“我隻覺得當大象特別好玩。”傍晚時分,父母回來了。他們看望了阿爾弗雷德舅舅,感到很高興。他們的鬥篷被淋濕了,大雨甚至把他們的木屐都濕透了。“啊,這鬼天氣!”他們邊進門邊說,“幸好沒帶你們去。”“我們的阿爾弗雷德舅舅,他好嗎?”小姑娘們紅著臉問道。“等一會兒告訴你們,讓我們先去臥室換換衣服。”父母朝著臥室的門走去了。他們已經穿過半間廚房,小姑娘們慌亂得發抖,心蹦蹦直跳,隻得用兩手捂著胸口。“你們的鬥篷那麼濕,”苔爾菲娜受聲他說,嗓子都有點哽住了,“不如脫在這裏為好,我可把它晾到爐灶前去。”“瞧,這倒是個好主意!”父母說,“我們還沒有想到呢。”父母脫下鬥篷,水珠還從上麵往下滴,然後將它掛在爐灶邊。“我想聽聽阿爾弗雷德舅舅近來怎麼樣了,”瑪麗內特緊接著說,”他腿上的風濕病好了嗎?”“他的風濕病,唔,不太要緊……你們等一下,我們去換換衣服,然後再跟你們講。”父母向後室的門走去,隻差兩步就要到了。苔爾菲娜搶到他們跟前,說:“你們換衣服前,最好先脫掉木屐,要不會到處弄上泥土,把臥室的地板搞髒了。”“唔,不錯,說得對,我們倒沒有想到。”父母說。他們又回到爐灶邊,脫掉木屐。可是這費不了一分鍾工夫。瑪麗內特又提起阿爾弗雷德舅舅,但聲音是那麼輕微,父母甚至沒有聽見。小姑娘們又看到父母向臥室走去,她們害怕得連臉頰、鼻子和耳朵都發涼了。父母的手已經觸到了門把,這時他們聽見背後響起了哭泣聲:瑪麗內特既害怕又悔恨,禁不住湧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