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謎 七三一(3 / 3)

“我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我的答案是否正確,但是如果站在他的立場上思考,”我看了看何夕,進一步解釋道:“我是說,假設你是那個由大腦變成的太歲,在地下的這六十多年裏,除了一心想要向日本人複仇,還會有什麼感覺?”

“在那種地方……”何夕閉上眼睛,真的照我說的去想像,臉慢慢變得煞白。

就在我看得心疼,想讓她停下來,直接告訴她我的想法時,何夕睜開眼睛。

“我想,還有孤獨吧。”

“對,就是孤獨。獨自在黑暗中呆六十多年,沒有任何同類交流,那是任何生物都無法忍受的寂寞。就算……就算所有的太歲都能思考,這個人腦太歲在那個地下室裏可以和十幾個其它太歲以某種我們想像不到的方式交流,這麼長時間下來,它們也同樣會感到孤獨。”

“你是說,他不僅要複仇,更想要同類?”

“是的,為什麼趙自強把那幾份極易產生太歲的病毒變種資料也取走了?他在莘景苑要進行的是什麼實驗?他就是想製造出一種病毒,既能高效傳染擴散,又能讓所有感染者都蛻變成太歲。有全世界的人來陪他,當然就不再孤單。”

“太瘋狂了,這聽上去太瘋狂了。你的推論有一個大漏洞,如果趙自強是因為和人腦太歲合二為一,才化身為病毒騎士,在莘景苑進行試驗的話,不要忘記,他、我哥、倫勃朗可能還有父親,他們對範氏病毒的神秘研究並不是近幾個月的事。早在趙自強來前溝村的幾年前,他們就開始和匕首合作,開始了那項不知什麼目的的計劃。而莘景苑裏的太歲是從倫勃朗處發現的,也就是說倫勃朗對太歲的事情相當清楚。倫勃朗可沒被附身,他為什麼對太歲感興趣?這些你怎麼解釋?”

我現在大腦出奇的活躍,何夕提出的漏洞之前我並沒想到,但等她問完,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這並不一定是矛盾的,為什麼趙自強被太歲附身,倫勃朗他們的計劃就不能和太歲有關?或許你可以說是巧合,但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多的是。倫勃朗追求的是什麼?範哲說過,永生!你有沒有想過,永生和太歲之間的關係?如果太歲是有思想的,那麼這種思想從哪裏來,會不會繼承自原先的宿體呢?要知道……哦不,你就是學醫的,你肯定知道,人的思想人的精神究竟是否完全出自大腦,到現在也依然是有爭議的,精神和軀體之間的關係,還有太多的課題需要研究。如果生物的內髒成了太歲,卻仍能保留生物原先的意識——至少由大腦變成的太歲做到了,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永生呢?亡者已經回來了,隻有死亡,才能獲得永生!”

“你的意思是,這麼一群人,他們一直在研究病毒和太歲,其中有一個人偶爾和太歲合體,所以更推動了原先研究的進程?”

“是的。其中肯定還有些我們暫時搞不清楚的關竅,但大方向是這樣的。而且,倫勃朗他們多半不知道趙自強的變化,也不知道病毒騎士的事。他們不會這麼草率就作出讓範氏病毒在全球蔓延的決定。”

“他們被趙自強利用了?”

我點了點頭:“難道你不覺得,倫勃朗對他合作者幹的一些事毫不知情嗎?”

“你指什麼?”

“比如前天下午,他在聽到我說範哲的醫用一次性手套被人蓄意戳出小洞時大驚的神情,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何夕緊緊盯著我:“你說那是趙自強幹的?是他害死了我哥哥?”

“他的嫌疑最大,被這樣一個太歲附了身,就算他原先的大腦還能工作,保留了原先的意識,但性格裏惡的一麵肯定會被激發出來。以他的成長經曆和性格,肯定有太多事情壓抑在心裏,他的性格肯定是扭曲的,現在負麵情緒大爆發,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可是哥哥這麼好的人,哪裏得罪過他。”何夕握著拳頭,指節發白,眼眶卻漸漸紅起來:“難道說……”

“怎麼,你想到他為什麼害你哥了?”我忙問她。

“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有點……”

“你是說趙自強喜歡你?”

“大概吧。但因為我很討厭他,所以看見他時,對他的態度總是很差。”

“那就對了,他被複仇的情緒影響了,不僅僅太歲要複仇,趙自強也要複仇。原先因為自卑不敢想不敢做的事,現在都有了膽子。我打賭他現在一定想要得到你,在這之前,先把你最愛的人幹掉!”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發誓一定要讓他下地獄。”何夕紅著眼睛說。

“相信我,一定可以逮到他,現在我們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

“不過,要是他處於這麼瘋狂的狀態,因為我而害死了哥哥,這段時間他一直在上海,我也在,為什麼從沒在我麵前出現過?特別是這段時間……”何夕看了看我,說:“這段時間我和你走的很近……”

刹那間我心裏竟有一絲幸福的感覺,說起來很惡,但何夕剛才看我的眼神確實讓我微微暈眩。

趕緊讓自己從這樣的情緒裏擺拖出來,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這麼想來的確奇怪,趙自強肯定是知道你來上海的,他應該時常躲在暗中觀察你,如果他喜歡你喜歡的發狂,一定要得到你的話……”

突然我想到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看著何夕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怎麼了?你的臉色這麼難看?”何夕問我。

“我們……我們被襲擊是幾號?”

“好像是十一月二十一。你是說,趙自強襲擊了我們?”

“我是說,”我困難地做了個吞咽動作,潤潤嗓子:“趙自強結束實驗那天,恰好也是這一天。”

何夕的臉色也變了。聰明如她,隱約猜到了我想說的話。

“他不會隻是簡單襲擊的,那時我和你剛相識不久,他並沒有特別針對我,而你,雖然你說身體沒什麼異樣,但是,但是……”

要得到一個女人,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但對趙自強來說,他卻比其它所有人都多出一種方式。對於被太歲附體的人,要得到另一個人,首先要做的,當然是把那個人變成同類。

如此孤獨的他,想要把全世界的人都變成同類。這樣的人,首先要做的,難道不是把最喜歡的人先變成太歲嗎?

原先就研究著範氏病毒和太歲的趙自強,被太歲附身,又得到了七三一部隊的試驗記錄,同時還有範哲用生命為代價換來的程根內髒樣本,這些東西加在一起,足以令研究取得突破性的進展。以此製造出的新病毒變種,在經過了莘景苑的大範圍人體試驗之後,趙自強又使用了上海最先進的生物實驗室整整七天,這七天足以讓他製造出他想要的變種!

是的,這樣的變種可能不僅僅隻有一種。他當然會造出能高度擴散的病毒,但感染這種病毒的人並不一定都能變成太歲。那麼,會不會有另一種病毒,這種病毒不會傳染,但注射入人體之後,在一定時間之內,必然會產生太歲呢?

否則,又有什麼能夠解釋,突然出現在何夕體內的是什麼東西?隻是注射少量的液體,蘇醒後感覺不到異常是很自然的。

十一月二十一日,趙自強一結束試驗,立刻就對何夕注射了病毒,他沒辦法再多等待哪怕一天,這完全符合他的情緒反應。他可能雇了個地痞流氓,把我們引入暗巷動手。然後病毒就在何夕的體內生根發芽,相對於一般範氏症患者急速膨脹的內髒,它緩慢但穩定地生長著。這種緩慢是相對而言的,事實上以時間上算起來,速度要比正常胎兒快一倍以上。

“那麼……”何夕的聲音也不僅有些顫抖:“我的子宮裏變成了太歲?不,應該說子宮裏的東西是太歲。可是這個太歲為什麼不像其它所有的太歲一樣,是內髒呢?”

為什麼在子宮裏,而不是子宮本身?這的確和其它所有的情況都不同。

莫非……

“你算一下,那天是不是排卵期?”

和一個男人討論這樣的話題讓何夕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一般來說,沒有精子卵子無法單獨成為真正的生命,但這個一般隻限於人類。在自然界的一些生物,至少我知道有些魚是這樣,找不到雄性的時候,單獨的雌魚也能繁殖後代。其中的關鍵,就是基因。”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基因是生命的藍圖,動一下基因,就會出現千奇百怪的生物。基因可以讓內髒變成獨立的生命體太歲,可以讓沒有受精的卵子孕育生命,要是修改基因的病毒恰好碰對的話,為什麼不能讓卵子孕育成太歲?

“你必須立刻動手術,拿掉它,就在上海做,應該還來得及。”我說。

“並不差這幾天,現在線索越來越清晰,眼看……”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說:“聽我的,今天我就陪你去醫院。”

何夕怔怔地望著我,許久,她微微lou出笑容,說:“明天吧,今天我有些累了。”

我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那麼放鬆一下吧,你想幹什麼?”我說。

何夕裝模作樣的想了很久,才說:“我想看報紙。”

我笑了,還以為她要提怎樣的要求呢。

“就看今天的《晨星報》吧,報社送給我們記者全年的,就在信箱裏,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我飛快地跑出門去。

我們都在努力讓彼此輕鬆起來,很努力。

《晨星報》有厚厚四疊,一疊是綜合新聞,一疊是體育,一疊是經濟,還有一疊是周刊。我把前三疊扔給何夕,自己拿了周刊看。今天是文化周刊,我比較喜歡的一個周刊。

看到萬瑞斯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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