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當年救她的人不是他,縱使他當時並未給過什麼承諾,一切都是她在昏迷中聽差了的自以為是,可是他仍是她心心念念了十來年的人,那麼長的時間的精神支柱,如何放得下?
正當她撫著心口難受時,丫鬟進來稟報:“世子妃,大姑娘來了。”
莫菲臉色微微一變,深吸了口氣,將神色收斂起來,方道:“讓她進來。”
等衛珠進來時,她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淡然端莊的模樣,坐在那兒看著走進來的小姑子,見她雖然將要出閣了,可眉稍眼角並未見喜意反而一臉冷淡,便知小姑子心裏仍在怨怪的,怨怪祖母當初硬要給她和虞家小少爺保媒,給她定下這樁婚事。
淞州府距離京城太遠了,她並不想遠嫁。
因是慶安大長公主出麵保媒,靖南郡王也覺得虞家家風不錯,家族弟子有出息,便答應了這樁親事。
莫菲當作不知道,說道:“珠妹妹來了,請坐。”然後吩咐丫鬟上茶。
衛珠坐在那兒,看著她冷笑不已,半晌方道:“這天氣越發的毒了,可是我觀大嫂卻有些畏冷的模樣,還是叫太醫過府來瞧瞧,不然落下什麼病根可不好。”然後她端著茶盅抿了一口,繼續隱晦地道:“說來,大哥年紀大了,我也盼著有個小侄子喊我姑姑。”
莫菲心口一堵,胸口一股鬱氣堵著發不出來。
她和衛珺成親至今已有五年,她自從那年小產後至今一直沒有消息,公婆對她都有意見,婆婆也成天算計著往他們這兒塞人,衛珺雖然沒有接受,對女色上也並不如何看重,可是看他的樣子對她一直沒有消也是難掩失望的。
再君子的人,遇到子嗣之事,依然會有想法。
他們認定她小產過後,身體過於虛弱,不利於子嗣,恐怕以後難有消息,所以個個都起了心思。
莫菲掐著手中的帕子,好半晌方淡淡地道:“孩子之事看緣份。”
衛珠冷眼看她,心裏止不住地冷笑,以為她不知道這女人的心思麼?當年她和大哥的婚事是如何促成的,她可是一清二楚,而且嫁過來後,心裏還念著別的男人,有她這麼當妻子的麼?特別是她念著的還是那個煞星,也不怕那煞星知道了,覺得惡心,一把毒死了她。
莫菲不喜歡小姑子冷冷的眼神,那種眼神仿佛在說她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心裏有些煩躁不安,不由轉移了話題,“不知道珠妹妹今兒過來有什麼事情?”
衛珠低頭喝了口茶,方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是來找大哥的,突然想起了些事情,和他說一下我的嫁妝之事。”說著,麵上終於露出了些許出嫁女該有的羞澀。
原本這種事情不應該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操心的,可是繼母那樣的人,衛珠不敢什麼都不過問。
“他在書房,你可以自去尋他。”說著,便端茶送客。
衛珠也不想在這裏多待,起身便去了書房。
將不對付的小姑子送走後,莫菲以為沒什麼事情了,卻不想陪嫁的丫鬟蕊兒臉色焦急地走進來,附到她耳邊道:“姑娘,世子身邊伺候的碧晴好像有了。”
莫菲縱使有了心理準備,仍是被這個消息驚得身子顫了下,呆若木雞。
她和衛珺成親五年,衛珺對她一向是溫和守禮,聲音總是溫溫和和的,從未和她大聲說過一句重話,極是照顧她的情緒,初時他也溫柔體貼,縱使對她沒有感情,依然守著她一個人。她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可是現在聽到這消息,依然讓她心裏悶悶地難受起來。
碧晴是先頭的靖南郡王妃去世之前放到兒子身邊伺候的丫鬟,原本是擔心繼母不善待自己留下的兒女,都在幾個孩子身邊作了安排。可能是有些移情作用,衛珺對於碧晴禮遇有加,極為倚重,所以這碧晴在澄瑞堂中有幾分臉麵。
可是,這碧晴卻懷上了衛珺的孩子。
衛珺如今已經二十來歲,這王公貴族家的男子到他這歲數時,早就當爹了,靖南郡王知道繼妻當年小產傷了身子無法再生養後,終於對前頭妻子留下的幾個孩子上了些心,對長子的子嗣也極是看重。
先前因為有慶安大長公主在壓製著,他也不敢動什麼心思,由著兒女們折騰,後來慶安大長公主不在了,又逢京中局勢不明朗,他每日過得心驚膽顫,沒有心思理會後院之事。直到新帝登基,一切塵埃落盡後,他方才將目光移回府裏,關心起後代之事。
長子將來是要襲爵的,子嗣可是大事,若是莫菲不能生,難道讓長子無後不成?
莫菲一時間不知所措,難受得心口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