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管家,才知道瑞王現在還在西郊營未回來,衛烜也出門了,不知去了何處,並未和外院管事說明。榮王原本是來找衛烜的,誰知衛烜不在家,瑞王也不在家,便過去拜見瑞王妃這位皇嫂,打算在這裏等衛烜回來。
瑞王妃在花廳招待他。
阿菀進去的時候,便見到坐在瑞王妃下首位置的一張黑漆太師椅上的年輕男子,濃密柔順的頭發用一個鑲南珠的金冠整整齊齊地束著,身上穿著一件紫紅色織金字紋的袍子,腰間束著一條鑲玉石的腰帶,左右兩邊各墜著通體潔白的羊脂玉佩,更襯得那人玉樹臨風,英俊不凡。
兩人正在花廳裏說話,不過都是那年輕男子在說,瑞王妃笑著傾聽,神色安穩從容,歲月沉澱在她身上的氣華說不出的寧謐大方,很是舒服。
“榮叔祖~”長極對著那年輕男子脆脆地叫起來。
“哎呀,這不是我們家小長極嗎?去哪裏玩回來了?快過來給叔祖抱一下。”年輕男子說著,一把抄起了小家夥玩起了拋高高的遊戲。
比起幾年前的胖子,現在的榮王是個身段修長勻稱的輕年男子,已然不見曾經的胖子風彩,麵容英俊,氣質矜貴,微微一笑,端的風彩盎然。可惜這性子一瘋起來,看起來又有些不太著調。
長極被榮王拋高高,在半空中咯咯地笑起來,十分喜歡這個危險的遊戲,阿菀和瑞王妃卻看得膽顫心驚,生怕榮王沒接住將孩子摔了。
“快放下來,快放下來!”瑞王妃迭聲叫道:“別驚了孩子。”
聽到瑞王妃的聲音,榮王方一把接住落下來的孩子,抱著他,無辜地看著瑞王妃,又朝阿菀笑道:“壽安回來啦,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氣色好一些了。”
阿菀見兒子沒事,方鬆了口氣,這才有空閑去給榮王見禮,然後有些調侃地笑道:“小舅舅每次見麵都要說同一句話,就不能說點別的?”
榮王聽得赧然,摸摸鼻子,好像自己每次見到這外甥女都會說這樣的話吧?不過也沒辦法,衛烜就喜歡這套,他若說壽安如何好,衛烜便會開心,然後會幫自己出主意。所以習慣使然,每回見麵,他便將話帶出來了。
見他這副憨然窘迫的樣子,阿菀和瑞王妃都有些忍俊不禁,隻覺得這人無論是胖瘦,似乎性子都沒有如何變過。
“剛從安國公府回來的?去看婼丫頭了?”榮王和阿菀閑聊起來。
“嗯,許久未見大表姐了,去看看她。”
瑞王妃將長極叫到身邊,讓丫鬟端來他愛吃的糕點和剛榨好的果汁,自己掰了糕點喂他,見他乖乖巧巧地坐著,張開紅潤潤的小嘴咬,一副等人投喂的甜軟模樣,瑞王妃整顆心都軟了。
看見長極,總會讓她晃然間以為看到了小時候的衛烜。
那時候她剛嫁過來,太後擔心她是繼母,怕她暗地裏對繼子不好,所以將衛烜抱進宮裏養,也是養到了長極這般大的年紀,才讓瑞王接了回來。那時候,衛烜也是坐在這裏,卻滿臉不耐煩地打量周圍,在她要拿點心喂他時,他脾氣極大地直接打翻了,然後跳下太師椅就跑了,一群伺候的丫鬟嬤嬤隻能拎著裙子追在他身後,滿院子亂躥,囂張肆意……
這對父子倆真是極度不同。
長極乖巧可愛,衛烜卻被寵得無法無天,甚至沒有是非觀念,隻知任性行事,不論後果,實在讓人無法喜歡這樣的孩子,甚至擔心起將來他這種性子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一切的改變是在衛烜六歲的那場大病。
然後一切都變了,她曾經擔心的事情因為衛烜的改變,皆沒有發生,而最難過的那個關卡,在文德帝終於駕崩後,衛烜也算是邁過去了,終於讓她鬆了口氣。
她隱約感覺到衛烜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裏甚至隱隱猜出了一點,不過卻未敢太過仔細探究,甚至在觀望過後,發現衛烜的改變帶來的益處後,更沒探究的必要了。先帝對衛烜的寵愛背後所隱藏的目的及安排,她也是在衛烜進宮侍疾那段日子,她才猜出一二,當將所有的事情推測明白時,並不是不驚駭的。
衛烜在五月下旬從明水城趕回來,日夜兼程,硬是累死了幾匹汗血寶馬,方縮成到了十天時間便回了京,然後並未回王府,緊接著便進宮了。
那一次進宮,直到文德帝駕崩後的半個月,他才從宮裏出來。
文德帝駕崩前的那一個月,衛烜硬是越過了所有的皇子,被文德帝欽點在宮中侍疾。瑞王妃雖說可以進宮,但她一個內宅婦人,在宮裏活動的地方也不過是後宮,涉及不到前朝,自然是見不著皇帝和衛烜的,加之太後身子也不好,她和皇後兩人在太後身邊侍疾,更沒機會見到衛烜。
直到她察覺到太後宮裏的異常,不經意打探,將一點一滴的事情仔細拚湊琢磨清楚後,終於大起了膽子給在太極殿侍疾的衛烜遞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