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恩怨了斷(1 / 3)

飄香穀主唉聲一歎道:“孩子,你且退下,今晚之事非你能辦得了的。”

杜君平想了想,終於退了下去,靜立於一旁。

飄香穀主望了真假肖錚一跟,忽地一飄身伸手將先來的肖錚抓住,道:“薛姑婆,你守住盟主。”

薛姑婆應聲將朱拐一橫,守護在肖錚身旁。

飄香穀主一指後來的肖錚,扭頭對杜君幹道:“平兒,此人便是毒害你先父之人,你過來先攻他一陣試試如何?”

杜君平應聲躍出,劈麵朝假的肖錚胸前大穴攻去。假肖錚嘿嘿兩聲冷笑,雙掌一翻,硬碰硬地接下了他一招。

杜君平此刻掌上內力何等雄渾,一掌之勁猶如巨斧開山,直壓了下來,二掌接實,“蓬”

的一聲巨響,假肖錚身不由主地退後一步,杜君平亦覺手臂一麻,身子連晃了兩晃。

假肖錚似乎不願與杜君平敵對,倏地一飄身,徑朝薛姑婆身鍘的肖錚撲去。

薛姑婆大喝一聲:“回去!”朱拐一掄,迎著假肖錚當頭砸下。

突地,紅影直閃,朱拐巳為孟紫瓊抓住,輕輕一送,喝道:“沒有你的事,站一邊兒去。”

薛姑婆踉蹌退了二步,抬頭見是孟紫瓊,立刻如鬥敗了公雞似的,翻著白眼道:“二姑娘,您為何幫著外人?”

孟紫瓊哼了一聲道:“叫你不用管,就是不用管,與我站一邊去。”

這時兩個肖錚已然接上了手。

飄香穀主唉聲一歎,邁步上前,沉喝道:“都與我住手!”

上官麗卿飄身上前道:“你若是覺得技癢本座可以陪你走上幾招。”翠柚一拂,迎麵點來。

飄香穀主挪身一閃,喝道:“且慢,今晚之事,不是倚仗著武功可以弄清楚的,咱們必須先把真假肖錚弄明白。”

上官麗卿冷笑道:“誰有那麼多的閑工夫與你打嘴皮官司,接招。”

長袖一抖,又是一招攻來。

飄香穀主見她攻出的勢子十分淩厲,不敢大意,隻得發招還手。

二人瞬即糾纏一處。

假肖錚攻了肖錚幾招後,突然停手不攻,對他招了招手道:“有膽子就跟隨我來。”言畢,撤身往後疾奔而去。

肖錚一心要把假肖錚擒獲,當下縱身便跟著他疾奔而去。

假肖錚身法甚快,隻幾個起落,已閃入一堆岩石之後。

肖錚怒極,大喝道:“我就不信你能逃上天去。”

縱身亦往岩石後衝去。

驀地裏,岩石堆後湧出了一批黑衣人來,當先一人舉掌便朝肖錚攻去。

肖掙怒氣勃勃地舉掌一封,砰的一聲,震得黑衣人踉蹌連退兩步,黑衣人自知不敵往斜裏一閃。

而第二黑衣人已拳風虎虎,直襲肖錚麵門。

肖錚來不及封架,側身一讓,黑衣人一拳落空,竟不敢再攻,也往側麵閃退,跟著第三個黑衣人雙掌帶著一股急風,又兜胸攻到。

如此多人攻出一招,肖錚雖攻力深厚,亦覺吃力,一撤身指著神機羽士道:“彼此約定不得攜帶幫手,你為何領來……”

神機羽士對黑衣人輕嘯一聲,作了一個手勢,著他們站著不要動。

那批人倒也聽話,一個個聽言不動,竟沒人開聲說話。

肖錚暗數,恰是四九三十六人,每人的麵孔均為黑布包沒,隻留兩眼在外,充滿了陰森與神秘。

神機羽士容那批黑衣人排好,這才徐徐言道:“這些人乃是盟主座下的三十六玄天使者,他們每人均有一身精湛的武功,並擅演‘天罡陣法’,不遇強敵,絕不輕易施展。”

肖錚怒極而笑,長笑一聲道:“如此說來,你是要用他們來對付本座了?”

神機羽士道:“本座為了查明真假盟主,不得不借助這座天罡陣法。”

肖錚怒道:“明明方才是假的,你為何讓他走了?”

神機羽士道:“這事山人也難作主,待我把他們呼來商量。”

隨即揚聲道:“都不用打了,請這麵來談談吧。”

上官麗卿與飄香穀主各出絕學,互攻了十餘招,突聞神機羽士喝叫,立時一撤身與孟紫瓊雙雙退了出來。

此時飄香穀主的麵色十分難看,緩步行近肖錚道:“上官麗卿果是你的同門嗎?”

肖錚道:“一言難盡。”

舉步行近上官麗卿道:“愚兄自問並無對不起師妹之處,師妹何故如此恨我?”

上官麗卿冷笑道:“誰恨你來著。”

肖錚道:“師妹如有意於盟主,應該對愚兄明說,不該使用許多毒謀與卑汙手段。”

上官麗卿冷冷一笑道:“誰稀罕你讓位,老實對你說,你能組天地盟,我照樣也可以組盟,你以為你已盡得師門絕學,我卻認為未必見得。”

肖錚歎道:“這又何苦呢,愚兄出來主盟,那是事非得已,我可絕無稱雄稱霸之心。”

上官麗卿格格笑道:“名位美人俱已獲得,自然是心滿意足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肖錚沉聲道:“師妹怎可信口雌黃,壞人名節?”

上官麗卿亦怒道:“不用說了,你自以為德高望重,我就有辦法讓你聲名狼藉,同時我要眼看著你們痛苦的死在我眼前。”

飄唇穀主道:“姑娘無故血口噴人,指斥老身,實是大不應該,你該把事情先行查明才是。”

上官麗卿格格笑道:“我且問你,令師妹孟紫瓊她是如何脫離師門的?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杜飛卿。”

飄香穀主怒道:“你胡說!”

上官麗卿看了孟紫瓊一眼,冷冷道:“這事你既占上風便該滿足,竟又得隴望蜀,再施狐媚,又把另一位臣服,手段未免太辣。”

飄香穀主忍不住尖聲喝道:“上官麗卿,你不要欺人太甚。”

上官麗卿冷漠地道:“本座句句實言,那杜飛卿若不是情場失意,怎會悄然南下,買醉秦淮,難道他就不怕風聲傳入心上人之耳內?”

飄香穀主一腔怒火上衝,已耐不住性子,舉手一掌劈去。

上官麗卿一挪身,哼了聲道:“杜飛卿在秦淮河遇害,不問可知,那是有人主使,因為他遇害之後,多情的美人亦傳言死亡,實際明眼之人一望而知,她是在為自己掩飾避嫌。”

在說幾句話的工夫,飄香穀主已連攻了七八招,上官麗卿為了說話,並未還一招。

杜君平突往前一趨身,擋在二人中間,大喝道:“請慢動手,把話說明了再打不遲。”

他這一介入,不問可知,想是受了上官麗卿那一席話的影響。

飄香穀主停下慨然一歎道:“莫非你也相信她的胡言亂語?”

杜君平道:“她的話雖難相信,卻也不是全然無因,前輩可有什麼解說嗎?”

飄香穀主長歎一聲道:“自你娘死後,令尊確有求鳳之意,並向老身微露口風,但為老身婉拒,想是因此而心灰意懶,南下金陵。”

杜君平又道:“前輩婉拒先父,想是已然接受了肖盟主的求婚了?”

上官麗卿在旁冷笑道:“江湖上誰個不知,杜飛卿與她姊妹二人感情都極好,就算求婚被拒,他仍可向小的去求,何況小的愛心至今不移。”

杜君平聽後心中大是惱怒,上一輩的愛恨糾紛,作一個晚輩的怎弄得清,但是此事關係他父親的慘死,卻又不能不問。

飄香穀主心情痛苦已極,有許多話,對方可以暢欲言,她當著一些晚輩之麵,就很不好措詞。

上官麗卿心中十分得意,冷冷又道:“你為破壞師妹與杜飛卿的好事,竟不惜虛情假意,大施狐媚,使杜飛卿拜倒石榴裙下,等到孟姑娘一怒脫離師門,瞬即便與杜飛卿疏遠,而投入另一人懷抱,此人究竟是誰,自用不著我來說。”

又道:“本座乃是鐵髯蒼龍肖錚的師妹,自幼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先師久就有意令我倆共結連理,不想師兄自與謝紫雲結識後,即把本座置諸腦後。”

長長籲了一口氣,又道:“本座亦知這事不可強求,是以並不計較,隻是對他所行多種不義,實是難以容忍。”

她說話的嗓音極大,在場之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肖錚原與神機羽士說話,聆聽之下,心中大怒,一趕身衝到她麵前,大喝道:“你再胡言亂語,我把你活劈了。”

上官麗卿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莫非你要殺人滅口不成?”

肖錚沒想到她是如此狠毒之人,明明是自己所作,卻都推到旁人身上,由不得人不信,天衣無縫。

他雖是一代大俠,平日豪氣幹雲,遇到這事,亦是大感棘手。

孟紫瓊冷笑道:“這件事你雖自認做得幹淨俐落,終難於一手遮天,今晚本盟替天行道,要讓汝等得到應得的報應。”

肖錚強壓心頭怒火,暗用傳音對飄香穀主道:“她二人成見已深,解說隻是徒費辱舌,看來隻有用武功來折服她們了。”

飄香穀主搖頭一歎,亦用傳音答道:“老身認為罪魁禍首,仍是那神機羽士,此人絕不能饒放了他。”

肖錚道:“此人道號神機,詭計極多,本座已約了修羅王郭兄與神風堡主幹手神君二處人馬,料他也難逃公道。”

飄香穀主又道:“神機羽士假借天地盟名義,約下了許多黑道門派,以他的為人,決不會棄而不用,而以真實武功來與咱們決勝負。”

肖錚道:“本座對此已略作安排,穀主請暫忍耐些時。”

上官麗卿與孟紫瓊知他們在蟻語交談,暗中一丟眼色,悄悄往後退去。

杜君平一聲大喝道:“站住,事情尚未了結,如何便走?”

一飄身把二人去路擋住。上官麗卿冷笑一聲,翠袖往前一拂,一股柔風緩緩往前推去。

肖錚見她出手便施辣手,心裏一急,沉喝道:“平兒小心。”

杜君平近年來,不僅功力精進,閱曆亦已大增,當下猛地一凝功,抬手也推出了一股掌勁,朝翠袖推去。

一剛一柔兩股暗勁一觸之下,各自心頭一震,知已遇上了強敵。

孟紫瓊格格笑道:“這叫大水衝了龍王廟,你們叔侄怎麼動起手來了。”

暗中玉手輕揮,直取杜君平左肋,出招陰毒,了無聲息。

杜君平知她為人,早已暗中戒備,腳下一挪,側閃五尺,避了她這一招。

可是,上官麗卿與孟紫瓊並非真個要跟他動手,就在他身形一挪之際,腳步一抬,雙雙躍到了神機羽士的身旁。

杜君平知已上當,霍地長劍出鞘,朝神機羽士撲了過去。

神機羽士冷笑道:“不用狗仗人勢,今晚有你們瞧的。”

口中發出一聲怪嘯。

排立於穀內的三十六個黑衣人,一聞嘯聲,就在穀內穿梭飛舞,迅速的將杜君平與肖錚等人團團包圍於人群之中。

杜君平一見黑衣人各站方位,便知是在排演陣法,立時身形一窒,停步不前。

肖錚哼了一聲,對薛姑婆道:“你與平兒守一方,本座與穀主扼守一方,玲姑姐、珍姑娘可在中央隨時填補漏隙。”

此時四下之黑衣人已愈逼愈近,卻沒有發動攻擊。

肖錚剛才已跟四五個黑衣人交過手,隻知道這批人武功俱都不弱。

杜君平心中十分惱怒,高聲道:“前輩,咱們趁著對方陣勢未發動之前先衝出去吧,免得被她們趁機逃走了。”

肖錚道:“不用急,她們自認已穩操勝算,豈會逃走。”

杜君平又高聲道:“可是……”

說話之間,黑衣人的攻勢已發動,每三人成一組,三支長劍挾著嘶嘶急嘯之聲,直向杜君平胸前襲來。

杜君平大喝一聲,揮劍往外一封,他此刻內力何等精純,三支長劍立被封得直蕩開去,隻這一封擋之際,已然覺出,黑衣人劍上所隱含的勁道,十分強勁。

黑衣人動作輕靈快速,前一排稍沾即走,後麵的一組已迅速填補,瞬刻之間,場中人影交錯,劍芒電閃,交織成一片劍山,陣內之人隻覺每過一片劍山,壓力便增加一分。

肖錚位列乾坤雙絕,無論武功、閱曆,俱都高人一等,他並非是無力突出陣外,而是要藉這段時間內,看看對方的武功、耐力如何?究竟他們要耍什麼花樣?是故靜立於陣中。

陣外的神機羽士見肖錚等人俱都被黑衣入團團困在劍陣之內,毫無突圍的動靜,不由得意地笑了笑,突地嘬口發出一聲倏長尖銳的怪嘯。

這怪嘯有如軍前擂鼓,火上加油,黑衣人的攻勢陡然加快,但見一片劍芒閃耀,有若巨浪排空,一波一波直湧了上來。

杜君平展開杜門大千劍法,在身前布起一重劍牆,任黑衣人衝刺猛撲,亦無法撼動分毫。

最感吃力的莫過於薛姑婆了,被強猛的攻勢,逼得她怒吼連聲,步步後撤。

阮玲見狀,知她已然不支,急與王珍雙雙躍前,三人協力才算把局勢穩住。

就在黑衣人陣勢發動到巔峰之際,穀外倏起一聲大喝,兩條人影如飛射入陣中。

這聲大喝競似具有無限威力,黑衣人聞聲俱覺心神一振,不自主地停下手來,而來人中的一位黑袍老者,就像一陣旋風在人群中盤旋急轉,所經之處,黑衣人紛紛倒地,不及片刻工夫,三十六人全都躺下了。

來人中另一個走方郎中打扮之人,也沒閑著,每倒一人,他都在此人嘴裏塞進一顆丹藥。

杜君平細看來人,乃是藥中王聞人可,另一位黑袍老者卻是南毒莫懷仁,心中大感驚異。

神機羽士原以為自己精心排成的劍陣,縱不能困住肖錚等人,最低限度也要耗損對方不少的力量,詎料晃眼之間便為來人破去,且動手之人竟是自己引為臂助的南毒,心中頓時大怒,厲聲喝道:“莫懷仁你好大的狗膽!”

南毒森森笑道:“老夫一時不察,上了你的圈套,幾乎讓我鑄成了大錯,這遭我可覺悟了,再不會上你的當啦。”

神機羽士哼了一聲道:“你別以為這樣便可討好,當年神風堡之事可是你幹的!”

南毒大笑道:“不錯,是假盟主令老夫幹的,今晚正是老夫補過之時。”

神機羽土厲笑道:“你別在做夢了,旁人或可不問,可是那修羅王會放過你嗎?”

南毒並不理會,身如風車似地在人群中亂轉,不一會黑衣人俱都坐了起來。

聞人可大喝道:“諸位身中之毒雖解,但不可勞動,快一邊去運息,用本身真元逼出餘毒。”

黑衣人個個如夢初醒,竟不知是怎麼回事!

南毒亦喝道:“時機迫促,還不快離開這裏等待何時?”

黑衣人這才一個個從地上爬起,往山穀外行去。

飄香穀主對薛姑婆道:“這批同道此刻身體十分衰弱,你與公孫大俠負責守護他們。”

薛站婆應聲跟著黑衣人行去。

南毒對藥中王一拱手道:“兄弟事已辦完,恕我不再參與這場是非了。”

聞人可拱手還禮道:“莫老一諾千金,兄弟十分感激。”

南毒一語不發,身形躍起,疾奔而去。

肖錚不知他與藥中王之間有何承諾,心中甚感奇異。

杜君平想起那晚雙方比毒之事,不禁恍然大悟。

飄香穀主深恨對方居心狠毒,臉上泛起一片怒容,舉步上前道:“神機羽士,你不惜費盡心機,挑起這場紛爭,現尚有何話說?”

神機羽士哈哈笑道:“你不用著急,早晚咱們得分出一個是非曲直來。”

肖錚道:“肖某承各位抬愛,推我為盟主,自問一生所作所為,俱可質諸天地鬼神,不想你心懷叵測,包藏禍心,竟圖一舉將四大副盟主毒殺,總算皇天有眼,沒能讓你得手,今晚該是你受報應之時。”

神機羽士微微笑道:“山人行事向不喜先談是非,反正世間事成則為王,敗則為寇,你是真盟主也好,假盟主也罷,到得靈山便是真佛。”

肖錚素知此人城府深沉,當下打定擒賊先擒王的主意,施出龍騰八式的“龍禦九天”,淩空朝神機羽土撲去。

上官麗卿格格笑道:“好一式龍禦九天。”

人隨聲起,衣袖飄飄,迎著肖錚的身形淩空而起。

雙方用的俱是淩空搏擊之術,恍若巨鳥一般,一觸之下,各自一個盤旋,又複落回地麵。

肖錚道:“你這又何苦呢?”

上官麗卿冷笑道:“你自以為武功蓋世,今晚咱們不妨先分一下高低。”

肖錚唉聲一歎,道:“師妹何故要護著他?”

上官麗卿道:“你又為何樂於為謝紫雲效死?”

肖錚怒道:“你這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