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可以在腫瘤割除後,找到匹配的眼角膜。但是……前者的危險性已經很大了,而後者的可能性更是小……您知道國內現在是十分缺少眼角膜的!今天要不是撞擊力影響到眼睛,其實眼睛要達到一點都看不見還是有一段時間的,但是……”
嗚嗚嗚……
整個病房裏哭成一片。
這種憂傷感掐著我的喉嚨,讓我覺得想死。
“誰!誰!誰讓你跌倒的!”爸爸激動的一句話好像喚醒了媽媽,她想起了剛剛給她打來電話,通知她來醫院的那個人。
“是他!是他!對不對!”爸爸媽媽的矛頭似乎同時指向了門外,那個囂張的小子還站在門外,不過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危險就要來臨……病房的門被迅速地打開,隨即就是一陣劇烈的掙紮聲。
再然後……
“大叔!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的王子!不可以!你這樣綁住他會疼的!還有……怎麼可以像對待犯人一樣封住他的嘴巴!”慧楨高聲地呼喊著。
“請注意病人需要休息。”被聲音招引來的護士小姐在輕聲提示後,病房裏再也沒有多餘的聲音,隻是門“啪”地一下被關上。
我側過身,假裝睡著了。
……應該要像睡美人一樣永睡不醒才好。可是她在得到王子的一吻之後還能蘇醒,最重要的是醒來之後還能看清楚整個世界的色彩,而我,就算是一直醒著,也沒有一點辦法感知到各種變換著的色彩……眼淚又不知不覺弄濕了枕巾。
泰錫哥,再見……
房間的大門被打開。
沒有聲音。
我直立立地坐在病床上。
“……是誰?”
無法猜測的人,醫生?護士?還是熟悉的人?
沒有回應。
哐當……
像是什麼東西被放在了茶幾上,然後沙發的凳腳咯噔了一下,應該是有人坐下了。那個人常常地籲了一口氣。
“……那天我並不想這樣子,可是你知道是你自己要那麼做!”
是囂張小子的聲音。
“真沒必要攬上了這樣的事情,你說什麼負責這樣的話,像樣嗎?”
我的手藏在被子下麵緊緊地抓著另一隻手,我記得他有高挺的鼻子和幹淨的臉龐。
“你應該對你的父母說一句話,他們硬是我要對你一輩子負責任,你說我能……”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我已經感覺到如果這樣的對白繼續下去的話演變成的是怎樣的傷害,他一定是想說——我能照顧一個什麼也看不見的人一輩子嗎?
“……是的,沒有必要……對你造成的困擾……”
對話沒能繼續下去,爸爸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用手拍了拍那小子的頭,“說什麼不負責任的話!你忘了我跟你說了什麼嗎?”
“什麼?”我用空洞的眼睛望著黑暗的世界,明知道看不見卻那麼渴望看見眼前的一切。
“……我會負責任的!大叔這樣可以吧?”
“爸爸!”
“沒錯!丫頭聽到了吧,他會負責任的!”
“……”
……勉強有用嗎?
不過是徒勞而已……
“快做個自我介紹!”爸爸的口氣總是不容商量。
“金承乾,男,18歲……這樣夠了嗎?”
“再來一段愛的宣言!”
“……愛的宣言?”
我能感覺到那個叫做金承乾的人眼睛瞪得很大。聽到這樣的話連我也會被嚇一跳,更何況是他呢?
“爸爸!”
“我……金承乾……會守護眼鏡……一直到……”
咚咚咚——
被打斷的對話,誰知道後來的期限。一天……兩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有人在嗎?”
是泰錫哥!我的心一緊,把頭埋在了被窩裏。就假裝我不在,也不能被泰錫哥看到我落魄的樣子,一個盲人有什麼好看的,不準不準!
“您好,我是想來看看妍兒的,聽說她病了……”
“不見不見!誰都不見!”爸爸好像發起脾氣來了,把泰錫哥推到了門外,爸爸怎麼能判若兩人……雖然不想被泰錫哥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但是也不想他這樣走掉!
“她這樣子了,你還想見什麼?”
爸爸走出去,關上了門,可泰錫哥還是在敲門。我想說就讓泰錫哥進來吧,可是又明知道爸爸執意要去做的事情肯定有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