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3)

我們是不是會各自有許多秘密。

留給童年的秘密。留給夏天的秘密。留給操場的秘密。

留給時光罅隙的秘密。

留給模糊愛人的秘密。

我有許多秘密。有一些是能說的。有一些卻不能說。

我有許多秘密。有一些你不知道。有一些上帝知道。

我有許多秘密。有一些時光帶走。有一些由你銷毀。

但願剩下的那些以及未來的那些。我自己保留。

——選自林枳的博客《愛了不想散》

高一結束的那年暑假,我,美女林枳,變成了一個有秘密的女生。

美女林枳,這是一個多麼俗的稱呼。可是要知道,有很多人這樣叫我。這其中,包括我一個叫於根海的人。他偶爾會把車停在我們學校門口,頭歪到車窗邊,抽風一般地對我說:“美女林枳,上車啦!”每當這時,我就會呼一下啦開車門,把頭昂起來,飛快地坐進去,再呼啦一下關上車門。

“操!”於根海說,“你丫就不能輕點?”

不能,再說,我為什麼要輕點?壞了最好,就算弄不壞車,讓於根海的心情壞了,也算是我的小小勝利。

於根海開的車是MINICOOPER。

眾所周知的“二奶車”,價值不足四十萬,正好符合那些暴發戶們對一段青春的定價。可是於根海不是二奶,於根海是長胡子的大老爺們,所以,他這就是低俗到家,就是有錢不會花,找著法兒讓別人瞧不起他。

更遺憾的是,這個超俗的人,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繼父。

我的繼父於根海腦子短路的時候就會開著他的那輛車來接我。至於坐在那輛車裏的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偶爾於根海會打開車窗吐出一口痰,而這時我多半會像一個富家大小姐那樣蹙著眉毛,那表情仿佛在說:不要怪我的司機,他隻是有氣管炎。

唉,可惜的是,有氣管炎的司機來接我的次數實在有限,該上班的時候總是不來上班。

比如今天,放假了。我拖著我的A版LV的行李箱,覺得很重,校門口停了很多輛車,唯獨卻不見他的蹤影。

“林枳!”我的同桌田丁丁從後麵飛奔而來,喘著氣問我說:“要不要我送你,我媽要晚些才能來接我。”

“不用啦。”我說,“都不順路。”

她咯咯笑著說:“暑假會不會想我咧?”

真肉麻。

不過我還是更肉麻地捏了捏她的小胖臉說:“當然。”

“天不算熱的時候我們約了逛街啊。”她說,“要不就去一趟上海,我媽說我這麼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旅行啦。”

“好。”我說。

她伸手替我攔下一輛出租,把箱子替我放進後備箱,有些不舍地看著我上了車,車子發動的時候,我跟司機說:“去蓮花廣場。”

說來可恥,我身上的錢,此時隻夠打的到蓮花廣場而已。但是我仍然決定去那裏,去看一條,我熱衷已久的裙子,那條scofield的斜紋裙。米黃色提花純棉麵料,款式簡單大方,低調而有品質,簡直就是我的風格。

其實那條裙子我早已看上,但是,我沒有試。我不用試就知道它肯定適合我,而且,它標價1688,我根本買不起,又何必試?

這就是我和一般女孩最大的不同。別的女孩會對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滿足於短暫地嚐試和過癮,但我不會。我,選擇完全或者零。

所以,一連三個禮拜,每個周五的下午,不管學業有多忙,我都會去看那條裙子,一直看到期末考的那一天。雖然我知道scofield頂多也就打個八折,還是遠遠超出我的購買力,可是,如果你想得到一件東西,就必須堅持著渴望它,不然你就會永遠地失去希望。

因為我穿著和氣質都還挺能唬人,所以,雖然在店裏東轉西轉什麼也不買,店員對我也還算謙恭有禮。我東看看西看看,表情冷淡,仿佛對一切嗤之以鼻。其實我的心思還是在那條寶貝裙子上火燒火燎的醞釀著。我在想,興許回到家裏,我可以拿著我考了第一名的成績單對於根海說:“能不能獎勵我……”

這種想法在心裏隻冒出來一小半,就被我自己毅然絕然地否定掉了,就像我從來都沒有真心實意喊過於根海一聲“爸”一樣,在他心裏,我也從來都不是他的女兒。

我有什麼權利提要求呢?

所以,如果那天不是他出現,我多半是會拉著我的A貨LV,滿心失望卻也“趾高氣昂”的步行回家的。

可是那一天,他出現了,事情就忽然地開始變得不一樣。他走進來,用跟我一樣堅定的眼神看著那件掛在牆上的斜紋裙。不同的是,他指著那條裙子,對店員說:“幫我取下來。”

我瞟了他一眼,不錯,還算帥,看上去也算有錢。看來是給女朋友買衣服吧,世界上有錢的傻瓜總不要太多哦。我在心裏輕輕笑了一聲,乖巧地閃過一邊。

店員正要給他從衣架上取裙子,他卻說:“這件我不要。給我拿件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