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梳雙肩抖了一下,紅著臉撿起地上那堆衣裳,飛快地跑進了自己房間,然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曲塵往門上看了一眼,抬手抹了抹還留有餘香的唇,淡淡的胭脂紅染上了他的手指,他怔怔地望著那點紅心想: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沒推開那丫頭?
曲塵抹幹淨了嘴唇後,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將門打開了。侯氏和海櫻還在門外候著,一個提著茶壺,一個捧著幾色糕點果子。侯氏笑盈盈地遞上來說道:“剛煮的熱茶,比不得城裏那些好茶,曲塵你千萬別嫌棄才是!還有這幾樣糕點都是今早才做的,果子也是自家地裏摘的,你嚐嚐,味兒保準不錯呢!”
曲塵接過她們手裏的東西道:“有勞了。”
“說這話就太客氣了!那你忙著,我們先走了!”侯氏說完拽了一下正往裏瞅的海櫻,拉著她一塊兒走了。母女倆走回自己小院時,侯氏戳了海櫻一指頭,低聲數落道:“不害臊的玩意兒,你往裏瞅什麼瞅啊?”
海櫻嘟囔道:“我不是怕寶梳給那阮曲塵欺負了嗎?剛才在堂屋裏都沒見著人呢!”
“你懂什麼?人家兩口子幾年不見了,待一塊兒能沒點事兒幹嗎?”海櫻也是懂人情世故的,轉臉詫異地看著侯氏問道:“娘,不會吧?阮曲塵還強逼著寶梳……”
“小聲點!”侯氏忙拍了她腦門一下道,“說什麼逼不逼的?人家兩口子的事兒哪兒有什麼逼不逼的啊?沒準曲塵嚐著寶梳的味兒了,就回心轉意了,那也是好事兒啊!”
“可娘您怎麼知道的?寶梳不沒在堂屋裏嗎?”
“笨啊!那種事兒能在堂屋裏亂來嗎?神龕上的祖先盯著呢!你就剩一張嘴,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我剛才可是瞧見了,寶梳腰帶上掛著的香囊和玉墜子都落在地上呢!”
海櫻不由地掩嘴一笑,樂道:“怪不得呢!我說我們敲了老半天門兒,寶梳怎麼不來開,原來是躲被窩裏不敢出來呢!回頭我可得笑話笑話她,她不是說不愛搭理阮曲塵了嗎?怎麼又心甘情願地……”
“行了,你一個大姑娘的說這些事兒幹什麼?也不怕臊得慌!”
“那娘您說,寶梳跟阮曲塵,能有回轉嗎?”
侯氏往隔壁院子裏瞟了一眼,抿嘴笑道:“寶梳現下可不比從前那麼呆那麼傻了,憑她那一身本事,隻要阮曲塵肯回頭,保準收整得妥妥當當的。”
“行嗎?”海櫻有點不相信。
“你瞧著吧!”
當晚曲塵在村子的曬壩裏請了全村人吃席。大家都去了,唯獨寶梳沒有去。上午那場“驚魂”後,曲塵去了他二叔家,回來的時候,寶梳已經把自己的箱籠搬走了,人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酒席過半時曲塵便離席了。走出曬壩沒多久,初心匆匆追了上來問道:“大堂哥,要回老屋子那邊去嗎?”
“到處走走。”
“老屋子那邊沒怎麼收整,要不今晚先去我家住著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招呼人就行了。”
“大堂哥……”初心猶豫了片刻道,“今天那事兒是我辦得不妥,我沒想到靳泰是那種人……”
“跟我也不說實話了嗎?”曲塵對著空氣呼了一口酒氣,抄起手看著眼前一片墨黛色的遠山道,“果真是大少夫人身邊能幹的丫頭了,似乎真的長本事了。”
初心忙道:“大堂哥,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和哥都是你帶進龐府的,我再本事也是你教出來的!”
“我有讓你把靳寶梳往死裏整嗎?”曲塵轉頭略帶責備的口氣問道。
初心心虛地垂下眼眸,輕輕地搖了搖頭。曲塵轉過頭去道:“我似乎沒叫你非得趕了靳寶梳出去,你是不是得給我個解釋?”
初心抿了兩下嘴皮,低頭道:“其實這趟回來之前,大少夫人叫了我去說話。她說老夫人跟你提了入贅的事兒,你說孝期未滿,不想提這種事情。可老夫人覺得你有些推脫了,是不是老家那原配還沒打發掉。大少夫人說,老夫人的意思是盡早斷了幹係,省得你心裏不忍,也省得往後讓三小姐受名分上的委屈。”
曲塵臉上掃過一絲冷冷的笑容:“你這一年跟在大少夫人身邊倒真學到了不少本事,可你似乎早就忘了當初我帶你和曲中進龐府時說過的話了。”“沒有!”初心忙搖頭道,“我真的沒有忘!大堂哥你說過,我們進龐府免不了要牽扯進那些是非之中,手段心機都免不了,但有一點,不能牽扯進無辜的人來。”
“你知道老夫人為什麼這麼著急要招我為婿嗎?”
“老夫人不是一直很賞識你嗎?三小姐又待字閨中無人問津,她自然會想到你了。”
曲塵抄起手,輕輕地搖頭道:“老夫人從來沒放心過我,而且處處對我提防。此回老爺升了我管家的頭銜,她在背後做了多少攔路的功夫你可清楚?眼看攔不住了,她便想索性招了我,好歹往後我還能跟她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不至於叫貴姨娘拉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