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平日裏見老夫人對你總是笑眯眯的,且凡事都來問過你,我還一直以為她是真心賞識你呢!”
“賞識?”曲塵冷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如今老爺還信著我,她便裝著信我,倘若哪日老爺不信我了,你且看看,她會不會往死裏收拾我!所以初心,別以為你在大少夫人身邊辦了幾件體麵的差事就覺著長本事了,得意了,忘了自己那點底線了。心機人人都有,那也得分用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明白嗎?”
初心麵帶愧色道:“知道了,大堂哥。往後我不會再犯的。其實看見靳泰拿刀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好在你及時趕到了,要不然把靳寶梳傷著了我也沒法交代啊!對了,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往後再告訴你吧,我去走走。”
別了初心,曲塵沿著小路隨意地走著。冬日的夜很靜,更何況在這霧鎖重重的大山深處,靜謐得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一人了。他暫時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和念頭,漫步在這山間小道上,走了沒多久,他便聽見不遠處傳來泉水叮咚的聲音,抬頭一看,原來自己已經走到了山邊的叮咚泉那兒。
泉邊有火光,似乎有人在那兒生了火。他有些好奇,緩步走了過去。當他漸漸走近時,這才發現那泉邊坐了一人一狗,背影看上去有些冷寂孤單。
那人是靳寶梳,那狗便是芒果。寶梳跟前有堆明火,火上支著簡易的架子,架子上放著一根串了隻半大母雞的烤棍。寶梳並非發現曲塵就在身後不遠的草叢旁,甚至連芒果都沒有叫喚一聲。
這一人一狗都貪婪且專注地盯著那隻烤得香味兒四溢的雞,仿佛這時候全世界隻剩下這隻雞了。她們想幹掉這隻雞,臉上的表情顯露無意。這場看上去滑稽又溫馨的場景讓曲塵忽然不忍心去打擾,便駐足觀望著。
在確信雞已經烤熟了後,寶梳迫不及待地拿起烤棍,使勁地吹了吹麵上的黑灰後,翹起蘭花指,麻利地扯了一小塊雞肉下來塞進嘴裏,嚼巴嚼巴之後對身邊的芒果認真地點頭道:“娘已經幫你嚐過了,是熟的,可以吃了!”
娘?曲塵忍不住笑了笑,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趣兒了?跟狗認起幹親來了?芒果連連搖起了尾巴,一副垂涎欲滴的狗樣。寶梳一邊吹雞一邊又對芒果說道:“再等等,芒果!還燙著呢!心急吃不了熱雞腿兒的!”
芒果好像著急了,圍著寶梳轉悠了兩圈,嗓子裏發出了咕咕的聲響。寶梳衝他美美一笑道:“娘烤的雞很香吧?可惜沒有蜂蜜,不然更好吃!今晚我們娘倆吃不了那阮貨擺的大餐,自家烤隻小雞來吃吃還是可以的,對吧,芒果?一會兒給你掰個大雞腿,好不好?乖,芒果,聽娘的話,sitdown!”
一聲令下,芒果果然乖乖地趴在了寶梳身邊,眼饞地望著那隻香噴噴的雞。稍微冷了一下後,寶梳掰下了一隻大雞腿喂給了芒果道:“來來來,開飯啦!我們得謝謝冷娘子呀!沒她舍這隻雞給我們,哪兒開葷去?吃吧芒果!”
一人一狗在這幽靜的山澗小溪旁,安靜且幸福地啃著一隻雞,旁邊一堆焰火明快地跳躍著,能想象這是一幅什麼畫麵嗎?反正曲塵是從來沒想到過的。看著溪邊吃得歡暢,笑得開心的寶梳,他不禁問自己,是不是真如寶梳所言,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個女人?為什麼這回回來,他所見到的寶梳竟是如此地與眾不同呢?
“芒果,娘跟你說,”寶梳美滋滋地吃著她的烤雞,望著眼前潺潺流過的溪水笑道,“娘今天幹了件很丟臉的事兒……不過說起來也算不得有多丟臉,也就是……嗯……算了,不跟你說了!”
站在草叢旁的曲塵忍不住想起了今天寶梳吻他的情形,不由地好笑靳寶梳,你不是給雷劈,你絕對是腦子給別人換了吧?
“唉!”寶梳忽然歎了一口氣,吐了一塊雞骨頭給芒果道,“說實話,芒果,那可娘我的初吻啊!娘為了保留這枚初吻曆經了多少磨難你知道嗎?那得扛住多少狂蜂浪蝶,帥哥猛男的誘惑,堅定信念才能留到今天啊?可惜了,一衝動什麼都沒有了!”
寶梳轉頭看了它一眼道:“哎,芒果,好歹給點反應行不行?見肉忘娘啊!你不覺得娘特別地可憐特別地無辜嗎?那個阮貨不那麼逼過來,娘也不會那麼衝動啊,對不對?娘也是個正常的女人啊,看見比較心儀的男人也會衝動的,對不對?”
芒果小朋友以骨頭的碎響聲表示了對寶梳娘親的無限支持,然後再無其他。寶梳無奈地笑了笑,偏過身子,親昵在芒果身上蹭了兩下道:“還是我家芒果好,知道娘傷心什麼話都不多說了,陪在娘身邊就行了!現下,娘的婆婆也走了,娘就隻剩下你了,你可不能隨便跟個像阮曲塵那樣的混賬公狗私奔了,知道不知道?遇人不淑,真的很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