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塵沒有回答世海這話,因為有些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他蹲下來,伸手探了探寶梳的鼻息,略微鬆了一口氣,的確是迷藥而已。這丫頭到底是什麼心眼啊?深更半夜的,遇著個酒鬼老頭子,不提防也就罷了,居然還吃別人的東西,警惕心差成這樣,就算有絕世好功夫也白搭了!
一想到這兒,他為自己之前的多心感到好笑,伸手正要為寶梳把腰帶係回去時,世海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一臉質疑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曲塵抬起頭看著世海反問道:“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別動她!”世海用力地撥開了曲塵的手道,“剛才幹什麼去了?這會兒來裝好人了?”
“你覺得我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嗎?”“以前不是,但如今是不是我不敢說!我隻是覺得奇怪,寶梳到底怎麼得罪你了?苦苦在家等了你六年,換得隻不過是你一隻和離書而已!這樣也就罷了,瞧著她給那老雜皮欺負,你竟看得過眼?阮曲塵,你當了大管家,怎麼把良心都給當黑了!”
“我不想跟你解釋剛才的事,因為即便解釋了,你也不會明白的!”曲塵說完解下自己的披風將寶梳蓋上了,正打算把寶梳抱起來時,世海卻一把將他推開了,衝著他怒喝道:“我說了,你別再碰她了!她跟你阮曲塵一點幹係都沒有!”
曲塵往後仰了仰,差點給掀翻在地上。他起了身,看著一臉憤怒的世海問道:“那她跟你有什麼幹係?”
“與你無關!”世海怒瞪著曲塵道,“橫豎寶梳往後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你既然都跟她和離了,就別再碰她,回去找你那龐三小姐,做你的龐府上門女婿!至於寶梳,就算沒了你,她照樣也會活得好好的!”
“這麼在意她?”曲塵似乎已經從世海的憤怒中明白了什麼。
世海一怔,稍微猶豫了片刻後點頭道:“對!我是挺喜歡寶梳的,但在你跟她和離之前,我從來沒動過她的念頭。我以為你早晚會回來接她去城裏的,可誰能想到,你阮大管家進了城眼光就高了,瞧不上鄉下的糟糠妻,打算改姓入龐府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再等你,可以另外挑揀男人繼續過她的小日子。”
“那個男人就是你吧?”
“我是想娶寶梳,我也會堂堂正正地娶她,我更不會像你以前待她那般薄情!”
“那好,那你就備好聘禮,堂堂正正風風光光地娶她過門!這會兒你覺得是說這些的時候嗎?你打算讓她凍死在這兒?然後娶副棺材回家?”曲塵白了世海一眼,彎腰下去將寶梳橫抱了起來。
“慢著!”世海攔住了他,“讓我背她下去,不用你抱。”
“你覺得我會放心把她交給一個外人嗎?”
“交給你我更不放心!”
“我要真想對她怎麼樣,還輪得上你?”
“阮曲塵,你別太過分了!把寶梳放下來!”
兩個男人正爭執不下時,曲塵懷裏的寶梳忽然動了一下,黑卷的睫毛也連翹了兩下,世海忙喊道:“寶梳?寶梳你醒了?”
寶梳微微睜開眼睛,卻沒太大反應,好像藥力還沒過去,意識還有點模糊。她歪著頭軟軟地靠在曲塵懷裏,柔聲嘟囔道:“我頭好……好暈啊……世海哥……你怎麼在這兒?”
“讓我背你下山去,好不好,寶梳?”世海著急道。
寶梳沒有回話,眼皮一搭又昏睡了過去。曲塵繞開世海就走,世海追上去正要說話,隻見山道上忽然出現了一條“火龍”,仿佛有二十多人打著火把子往這兒而來。曲塵往下看了一眼,轉頭道:“還不走嗎?等著那些人來看好戲?”
“難道是那老雜皮去叫了人?”“管他老雜皮還是小雜皮,你要在這兒,靳寶梳明天得多出多少閑話來?你不想堂堂正正地娶她嗎?在我沒反悔之前你最好就把她給娶了!”
世海眉頭一皺:“阮曲塵你什麼意思啊?一個龐三小姐還不夠塞你牙縫的?你還想把寶梳怎麼樣?”
“與你無關,有這閑工夫問,還不如去備你的聘禮去!”
“你……”
那隊人漸漸近了,依稀仿佛能聽見盧三娘那高亢的聲音。世海不敢多耽擱,匆匆地鑽進了旁邊草堆裏。曲塵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寶梳,小臉紅撲撲的,卷翹的眼睫毛輕輕地動了兩下,仿佛在努力地睜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曲塵不由地露出一絲淡笑,將她輕輕地拋了一下,抱得更緊了。這時,那群人已經舉著火把衝了上來。
“是這兒嗎?真是在這兒嗎?”盧三娘搶先冒出了頭,聲音高亢地問道,“你真在這兒看見我們世海了?沒看錯?”
“沒看錯!絕對沒看錯!他還揍了我好幾下呢!你瞧瞧我這臉都還腫著呢!我再喝糊塗了,也該知道是誰揍了我吧!”說話的正是之前行為不軌的張大叔,這人渾名叫張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