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知識的搖籃——圖書館(2 / 2)

大學期間,北圖仍是我常去的地方,查閱一些校圖書館沒有的書籍。“文化大革命”一開始,北京圖書館這個文化的搖籃首當其種,其結果自然是關大吉。後來,運動中畢竟還是有一些與文化相關的事的,如查查資料、翻翻過去的報紙、雜誌,這都要在圖書館幹,因此,“文革”中期,北圖便重新開門,又接待讀者了。當然,此時也不是誰都接待,閱讀者都要憑介紹信和工作證雙重證明。我在農村工作,拿的是農村教師工作證和農村中學介紹信。每次去看書時,出納人員都要反複審視我的工作證和介紹信,一臉的不信任的神氣,仿佛我到這裏是要盜竊什麼似的,這可能與我多看史學和佛學書籍有關。這種態度一直延續到若幹年之後,當我調到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以後,一次,我拿了當時副所長許覺民先生寫的介紹信去辦北京圖書館的借書證,有位出納人員似乎認識我,他反複地看了介紹信和我的工作證後說:“你怎麼鑽到社會科學院去了?”這句話問得我哭笑不得。大閱覽室有個負責借閱工具書出納櫃,那幾位管理員都是圖書館中負責編目或研究人員,他們頗能與我聊得來。這幾位剛剛從“五七幹校”回來,常與我談在農村的感受,頗多牢騷,與我相處得不錯。從他們那裏我得知,當時圖書出納組有公安局文化保衛處的工作人員,負責監視讀者。有一次,工具書櫃上的一位管理員說,你別看佛學書了,其實看的無非是唯識宗一些經典和趙樸初的《佛學概論》、《指月錄》之類),後麵“文保處”的已經注意上你了。這使我出了一身冷汗。

盡管在北圖看書過程中遇到一些不痛快的事,但這都是當時社會大杯境造成的,與圖書館沒有什麼關係,總的說來,我還是十分感激北圖的。如果我現在還有點知識的話,那麼其中十之五六是在圖書館得來的。特別是新時期以來,解除了書禁,在北圖看書寬鬆了許多。在此之前,連借閱地方誌都要局一級以上單位的介紹信。我感到不可理解,工作人員對我說:方誌上有地圖,那是國家機密!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現在除了淫穢描寫較多的通俗小說外,幾乎所有的書都開放了。給學術研究帯來很多方便。我的八十餘萬字的《古典詩歌要籍叢談》,涉及曆代線裝書一千餘種,這些書大多是在北京圖書館的普通線裝部看的。就這一點,北京圖書館就使我感激不盡。特別是北圖普通線裝部遷至柏林寺期間,那裏條件特別簡陋,我在那裏讀書數年,親眼看到北圖同誌在極艱苦的條件下工作。當新館建成、普通線裝部搬離柏林寺,我寫了一篇《寫在北圖喬遷之際》,登載在《人民日報》上作為對普通線裝部工作人員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