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楚王宮空蕩蕩的大殿上,傳出吳王闔閭憤怒的咆哮聲:“恩伯無能!用刺客,時機、地點、機會,缺一不可。而他竟如此草率,寡人將如此重任托付於他,他竟隻派一夥死士潛入山中貿然動手,真是愚蠢至極,楚王如今必起戒心,還能再得機會嗎?”
殿下眾將臉色凝重,眾皆不語。相國伍子胥目光微微一掃群臣,出班奏道:“大王息怒,恩伯將軍行事一向謹小慎微,非萬全把握,決不輕易動手。這種貿用奇兵的手法,不像是恩伯所為,還是待他信使返回再說吧。”
闔閭鐵青著臉色,狠狠一拂袍袖:“不是他又是哪個?哼……”
伍子胥見吳王一甩長袖,不再責罵恩伯,微微沉思便道:“如此迫不及待想殺楚王者,除了我們吳國,唯有齊、晉,而齊、晉兩國與楚國相隔甚遠,未必反應如此迅速。再者,齊、晉圖謀的霸權天下,若楚國戰事早早罷休,他們哪有借口出兵?還不盼著這裏再亂上一陣才好。所以,齊、晉暗殺楚王的可能極小。除了他們,天下間還有何人想殺楚王?”
伍子胥微微搖頭,人未老卻已經滿頭白發蒼蒼:“臣也想不出來,隻是覺得,以恩伯將軍性格,這不像是他的作為。”
就在這時,有人進殿稟報:“啟稟大王,恩伯將軍信使到。”
伍子胥喜道:“快快宣他進殿!”
正在殿中憤怒遊走的闔閭冷哼一聲,返回中間王座坐下。一個信使匆匆走入,施禮道:“小人奉恩伯將軍將令,見過大王。”
闔閭沉聲一哼,森然問道:“寡人將三千精銳交付於他,是要他帶去遊賞風景的嗎?恩伯為何隻派一夥刺客草率行刺,他派你來,是向寡人請罪的嗎?”
那信使慌忙跪倒,惶然道:“啟稟大王,那刺客並非恩伯將軍所遣。恩伯將軍派人潛進雲夢澤打探動靜,才驚聞有人行刺楚王。”
闔閭一愣,詫然道:“真不是他動的手?”
他情不自禁看向伍子胥,伍子胥搶前一步問道:“恩伯現在何處?”
那信使道:“回相國,恩伯將軍得知楚王遇刺的消息,便知楚王已然警覺,原定圍剿計劃難於施行。而且各路勤王軍隊人數雖少,卻是每日不絕於途。恩伯將軍恐被楚人發現行蹤,已避開大路,率軍潛入密林之中。另遣士卒扮成樵夫隨時打探消息。”
伍子胥聞言讚道:“恩伯做事果然謹慎,心細如發、隨機應變,尤其難得。他派你來麵見大王,有什麼話說?”
闔閭聽伍子胥這樣說,想想如果那刺客果然不是恩伯所派的,他如此處理倒是應當誇獎一番,那氣憤便消了些,揚聲問道:“講,恩伯派你回來,有何話說?”
那信使道:“大王,恩伯將軍言道,各路楚人勤王之師不斷趕來,不日之內楚人必然集成大軍反攻郢都。將軍本打算埋伏半道,待楚王逃竄時,襲其中軍,斬其首領。然而如今楚王遇刺,打草驚蛇之下,惶惶不可終日,身邊護衛力量必然大大增加。若依原計,恐難奏效。是以命小人趕回,聽候大王進一步吩咐。”
一旁的孫武峨冠博帶,俊麵星目,輕聲問了問恩伯那邊如今的情形。然後拱手奏道:“大王,既然大王不欲馬上歸國,依臣之見,恩伯這支孤軍便不必急著調回來,楚王被刺必然有所警覺,會加強防範。若我們悄然遣出一支伏兵,或可會有大用。依臣之計,大王不必急著召他回來,可令他就近隱藏,關鍵時刻,說不定能起奇兵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