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命韓碩與你同去,想必你是主帥,韓碩為副帥,仍是你領兵。”慕容恪冷笑道:“看來父皇也覺得朝中無將,想要親自培養一個,卻要堂而皇之借你本事一用。”
沈鴻軒兩眼緊緊盯著腳下,麵色略顯凝重,道:“陛下要養人才,我沒有話說。但願韓碩是個好相與的主兒,不然主帥與副帥之間相互掣肘,隻怕會耽誤時機。”
“等會兒父皇的旨意到了,你派人來東宮說一聲,若是父皇昏惑到命韓碩為主帥,那這仗也可以不用打了,乘早入宮講明,免得到時候連累你我。”
兩個人沿著甬道慢慢步行,道路漫長,幽幽的往前伸展,看不見盡頭,亦已失了來路,眼前就隻有這乏善可陳的枯燥景象,左右都是枯灰的牆垣,右手邊的的牆壁突然缺下去一塊,轉身便是出宮的路,朱紅的宮門高大雄健,大開著,卻無人來往,隻有一群守在那兒的禁軍侍衛。
“殿下留步,不用再送了。”沈鴻軒躬身向慕容恪下拜。
慕容恪拱手還禮,心中卻是不太好受。他與沈鴻軒同樣身在京城,卻不得見,再見之日,卻也是分別之期,滄州遙遠,再回來,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沈鴻軒心中亦有所感,於是兩人默默無言站了一會兒,終是慕容恪先笑了笑道:“保重。”
“殿下也是,千萬珍重自身,莫要衝動。”沈鴻軒麵色莊重道。
“孤希望,你能從滄州平平安安的回來。”
沈鴻軒笑著點了點頭,道:“殿下放心,微臣惜命。”突然心中想起一事,問道:“臣聽說殿下新納了一個奉儀,是不是那夜我幫殿下尋回的那個姑娘？”
“是她。”
“果然。臣當時便覺得不可思議,殿下竟會貿然命我去找一個小婢女,這宮中婢女多了去了,少一個兩個的也正常,殿下可不是愛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原來是看上人家了。”沈鴻軒壞笑著在慕容恪肩膀上拍了一下。
“她——”慕容恪臉上不經意的流露出一股溫柔,笑了一笑道:“她跟這世間別的女子,不大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覺得自己心裏的那個人格外不同罷了。就說我,當年我風頭正勁的時候,就我夫人對我視若無睹,她越是看不上我,我便越是喜歡她,最後好不容易娶到她,竟然告訴我說她其實心裏早就屬意我了,隻是不肯表現出來,故意勾的我去追她。”沈鴻軒笑的開懷不已,雖是抱怨語氣,但卻滿滿的都是情義。
慕容恪點點頭,問道:“此去滄州,你可曾準備帶上夫人？”
沈鴻軒麵上笑容漸漸消失,浮現出失落神情,卻還是強打精神道:“當然不會帶她去,與其讓她置身危險之中跟著我顛簸,不如就安安穩穩的待在家裏,我在滄州也能放心。而且帶個女人家總歸要放慢腳程,本是三天三夜便能趕到滄州,帶上她還不知要多久。”
“你放心,沈夫人我會幫你照看的。”慕容恪承諾道。
“多謝殿下。”沈鴻軒歡喜不已。
二人告別,沈鴻軒向宮外去,慕容恪則提步回東宮。隻盼今日分別,能換來日相見。
沈鴻軒到家不久,跟夫人詳說了一下事情原委,夫人難免要長籲短歎墮淚一回,沈鴻軒一邊忙著安慰一邊還要收拾行裝,心內焦急。
“罷了,”夫人拭了拭淚,看他哄自己也哄的辛苦,心內不忍,道:“我也不盼你別的,隻要沒事兒多寫幾封信回來,我便知足了。”
沈鴻軒忙點頭應了,夫人又趕忙去吩咐下人做些好吃的,用完午飯再走。沈鴻軒想著反正聖旨還沒到,便答應了。兩個人收拾了一些必須的物件兒,都裝在一個包袱裏,到時候趕路也方便。
“老爺,外麵來了一個公公,說要見老爺。”家丁進來報。
沈鴻軒趕忙走出去,見那公公身上帶有令牌,便知是來送聖旨的無疑。那公公將聖旨遞交到他手上,笑道:“皇上臨時召百官來,宣麻儀式辦的簡略,但卻是正正經經的走過了流程的。大人快看一看,沒有異議,小的便回去複命了。”
沈鴻軒打開聖旨,兩眼從諸字上匆匆略過,最後隻停在“副帥”二字之上,定睛看了幾遍,都是一樣,隻覺天旋地轉,轉首艱難問那公公道:“不知主帥為誰？”
“韓碩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