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一腳之仇尋千裏(1 / 3)

第十七章  一腳之仇尋千裏

他淡淡一笑,喝了兩口酒說:“在下正要回鐵城寨,你們要去,可以跟來。”

“咦!你不問咱們的來曆?”大漢甚表意外地問。

“咦!在下為何要問你們的來曆?”

“那你怎知咱們是敵是友?”

“在下又不是鐵城寨的人,為何要問你們是敵是友?”

“萬一咱們是到鐵城寨鬧事的人呢?”

“在下已經表明與我無關,再說,你們三比一,我可不傻。”

“唔!你很聰明。你可以放心的是,咱們是奉拜兄的手示,前來拜會吳大爺的,是友非敵。你知道咱們是誰?”

“不知道。”

“城子三虎,便是咱們三兄弟。”

“咦!那……你們該從隨州來。”

“咱們是從隨州城來的。”

“怪事,吳大爺怎會有你們這些賊朋友。”

城子三虎大怒,大虎怒衝衝地迫上叫:“小混蛋!你說什麼?你說咱們是賊?”

“對不起,不是賊,是強盜,是好漢強盜。”他陪笑道。

“混蛋!宰了你王八蛋!”他撒腿便跑,向北狂奔。

三虎怎肯放鬆?怒叫如雷全力狂追。奔了半裏地,前麵出現了兩個趕路人的背影,大虎大叫道:“前麵的朋友,攔住這小子。”

兩個趕路的人聞聲轉身,原來是兩個青袍中年人,梳著道髻,臉目陰沉,生了一雙冷電四射的怪眼,一高一矮,身材壯實,神色中充溢著傲慢、乖戾、剽悍的表情。高個兒手上拈了一柄紫金如意,矮個兒腰帶上有一把尺八匕首,手上搓著三個雞卵大的鐵蛋,精光閃閃磨擦得光滑滾圓了。

“什麼人在鬼叫?”高個兒沉聲問。

矮個兒則迎門攔住了林華,叫道:“站住!說清楚了再走,也許蛇山二聖會替你們評評理。”

林華一怔,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玄都觀二聖到了。這二聖並不是老道,而是寄居在武昌城內蛇山玄都觀的兩個客人,一住廿年,成為武林中的高手人物。老大劉智,老二朱信。除了梳道髻之外,兩人身上全無方外羽士的裝飾,他們的藝業足以傲視江湖,名頭相當響亮,大江南北,可說無人不曉。

高個兒老大劉智嗬嗬笑,攔住了城子山三虎叫:“慢來,你們敢對在下大呼小叫,當然大有來頭。老兄們,通名道姓,蛇山二聖大概夠資格向你們討公道。”

城子山三虎吃了一驚,大虎趕忙抱拳行禮道:“在下不知是二聖的大駕,情急胡叫,二聖海涵。在下安陸州城子山三虎的老大梁全玉,多有得罪,實感抱歉……”

大聖劉智鷹目一翻,說:“且慢,我想起來了,你是城子山的山主,與大洪山陰豹魏鴻飛魏當家是把兄弟,魏當家曾經與鐵城寨的吳大爺有過節,曾經弄走了吳大爺百餘擔貨物。說吧,你來到此地有何陰謀?”

“他們要小可領他們到鐵城寨。”林華高叫。

“哦!這是說,閣下三虎顯然要對吳大爺不利了。”大聖獰笑著說。

“聽口氣,二聖與吳瑞祥有交情了。”大虎神色不正常地說。

“在下與吳大爺並無交情可言,聞名而不曾謀麵。”

“那麼,在下放心了。”

“放心?嗬嗬!你說得倒輕鬆,魏當家來了嗎?”

“在下不知道他是否來了。”

“在下有件事拜托拜托。”

“大聖有何見教?”

“砍下一個指頭,留給吳大爺做紀念。然後轉告魏當家,叫他滾回大洪山,今後不許向鐵城寨尋仇報複。”

三虎同時臉色大變,大虎退了一步沉聲問:“兩位是否想折辱咱們兄弟,向吳瑞祥邀功?”

“不是。”

“你……”

“你為朋友兩肋插刀,因此在下對你們已是相當客氣了,斷一指示儆,已是天大的人情。在下也是為朋友盡心力,咱們的好友與吳大爺是知交,各為其主,斷一指已對得起你們了。”

“那麼,在下無話可說了。”

“是自斷一指嗎?”

大虎拍拍腰刀,膽氣一壯,冷笑道:“我這位朋友不肯,奈何。”

“當然你活膩了,所以說這些話。好吧,在下就成全你,你拔刀上,三人齊上在下也不嫌多的。”大聖揚著紫金如意傲然地說。

二虎首先拔刀,大叫道:“對付一個人,咱們是三虎齊上,對付千軍萬馬,也是咱們三人並肩而鬥。你們也有三個人,大家上好了。笨鳥兒先行,我二虎先拔刀。”

“你得先死。”大聖冷冷地說,舉步向三個走去。

二聖一躍跟進,叫道:“黑小子,你還未交待清楚呢?”

林華不加理會,往林深草茂處飛竄。他僅聽說過蛇山二聖的名號,不曾見識過他們的藝業,所以想先試試他們的輕功。至於城子山三虎,他根本就懶得理會,三個占山為寇的山大王,不值得重視。

“你走得了?”二聖怒吼,腳下一緊。

兩人一逃一追,轉眼間便離開了小徑半裏地。

二聖愈追愈心驚,卻又不服氣,用了全力,一躍兩三丈奮力狂追。

林華心中冷笑,忖道:“又是個浪得虛名的人物,不再逗他了,走也。”

正想加速一走了之,前麵的矮林中人影乍現,閃出三個灰影。

灰影也看到了他,突然重行閃入林中不見。

“咦!那不是閻王駱四嗎?”他心中暗叫。

閻王駱四怎麼溜出來了,這位大總管不是被黃山雙妖揭穿了底嗎?難道吳大爺居然留不住這家夥,被逃出鐵城寨了?

他向側一竄,先脫身再說。

其實,閻王駱四三個人,並未看清是他,隻看到飛射而來的人影,本能地重新隱入林中藏身而已,他一走,後麵五六丈跟蹤狂追的二聖卻收不住勢,直向矮林中衝來。

驀地,林中射出三枚暗器,急如星火,直向剛收勢的二聖射到。

二聖並不是浪得虛名的人,突然向下一撲,貼地竄人林中,三枚暗器落空。

“好兔崽子,給我滾出來領死!”林外有人大叫,聲如洪鍾。

原來從側方掠來了兩個男女,看光景像是夫妻。男的年約四十出頭,豹頭環眼,虯須戟立,臉色如古銅,身材高大壯實,生了一雙毛茸茸的大手,佩了一把沉重的蜈蚣鉤,大環眼中神光似電。

女的相當俏麗,年約三十左右,正是狼虎之年,一雙流光四轉的俏目水汪汪,粉麵桃腮五官秀美,秀中卻透露著五分豔和三分媚,穿一身花綢春衫裙,隆胸窄腰渾身噴火,熟透了的女人,令男人看第一眼便心跳血沸。佩的是劍,還帶了一個革囊。

三枚暗器以一發之差,掠過兩男女的胸前,難怪的怒火上衝,向林中怒罵。

二聖也幾乎被暗器射中,正在火頭上,以為發暗器的人已竄出林外罵陣,怎受得了?不再追蹤林華,憤怒地飛縱而出,一麵怒吼:“你小子可惡……咦!住手?”

人剛撲出,兩男女已看到人影,先下手為強,同時挫身吐氣開聲,各劈出一記劈空拳。

二聖大袖一揮,引開了攻來的劈空掌力,飄退八尺接著叫:“兄弟朱信,賢伉麗是不是……”

“在下莽張飛張賢。”

“哈哈!果然是張兄伉麗。嗬嗬!張大嫂愈來愈漂亮啦!三年不見了吧?”二聖流裏流氣地叫,目光隻在張大嫂渾身上下轉。

怪的是莽張飛毫不在意,豪笑道:“哈哈哈!原來是蛇山二聖的朱信兄,久違了。”

張大嫂一手搭住了二聖的左肩,媚笑著說:“好啊!原來是你這假老道搗鬼,居然用暗器打起老娘來了,你還我個一清二楚萬事皆休。”

二聖居然感到左肩有點吃不消,毗牙咧嘴叫:“大嫂,你的蘭花拂穴我可吃不消。暗器是打我的,你們……”

“什麼?你們……”莽張飛問。

“人躲在矮林內,走,去趕他們出來、”

“他們是……”

“不知是誰,我隻看到有人影閃動而已。”

“走!”莽張飛大叫,向裏疾衝。

“大嫂不去幫忙?”二聖問。

張大嫂格格笑,不在乎地說:“三五個小輩,還要人幫忙?你未免太瞧得起他們了。朱老二你對我那位當家的愈來愈沒有信心啦!”

二聖傑傑笑,聳聳肩膊說:“在下怎敢?張賢兄當然了得,混元氣功練了八成火候的人,不怕刀砍劈錘砸,何所懼哉?”

“那你不是白操心了嗎?”

“不然,俗話說,強中更有強中手。江湖上論英雄車載鬥量,會內家練氣的高手數不勝數,有可破內家氣功的暗器也有無堅不摧的神刀異劍。林木陰森,敵暗我明,張賢兄個人深人,似嫌勢孤力單。”

“你叫他進去將人趕出,他進去了,你卻在此說風涼話,朱老二……”

“嗬嗬!大嫂,張賢兄人有點渾,說走就走……”

“他渾,當然沒有你朱老二奸猾羅!”

“大嫂,別挖苦人好不?說真的,賢伉麗不遠千裏從衡州來,不知有何貴幹?令拜兄徐莊主目下可好?”

“徐莊主是忙人,上回結交一位朋友,朋友有了困難,他派了不少人前來相助,我那位當家的是個渾人,他自告奮勇也來了。”

“徐莊主那位好朋友是……”

“是最近名震江湖的幻劍神花沙兄弟。”張大嫂欣然地說,似乎頗以有這麼一位朋友為榮。

二聖鷹目放光,笑道:“在下也是應沙兄弟之召而來的,一來便聽說有不少人前來鐵城寨鬧事……”

“到了府城之後,你接到指示嗎?”張大嫂搶著問。

“不曾,在下兄弟碰上了兩位朋友,未在府城逗留,大嫂接到指示了?”

“接到了,沙兄弟已經來啦!鐵城寨中有沙兄弟夫人,前來鬧事的家夥很可能是金花門的高手。因此,沙兄弟打算暫時不到寨中安頓,暗中在外監視偵查,要前來助拳的朋友也暫時在附近潛伏待命,相機捕捉可疑的人。朱老二,你兄弟如果對金花門有所忌憚,最好及早退出,走得越遠越好。”

“笑話!蛇山雙聖怕過誰來,誰真見過金花門的人?該神秘幫門是否仍然存在,頗值得懷疑,即使仍然存在,在下也不怕他們。”

“那就好,咦!拙夫怎麼毫無聲息,裏麵怎麼毫無動靜?”

“咱們進去看看。”二聖關心地說。

兩人左右一分,戒備地向林影深處探進。

林華早已走了,他去追蹤那三個人,林密草茂,天色幽暗,而且不時可發覺一些來路不明的人活動,將人追丟了毫無足奇。

他懶得再過問,取道回鐵城寨,到了寨口,天色已經盡黑了。

吊橋已經整修妥當,鐵城寨重新加以布置,警哨林立如臨大敵,與先前鬆懈散漫完全不同,可知吳大爺已認清了當前局勢的險惡,亡羊補牢打起精神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風風雨雨。

他已洗掉了臉上的墨跡,把守寨門的人認識,不等他通名,便含笑將他迎入。進得寨來,首先便碰上了吳芬姐弟的兩位師父天南一劍與施大同。

天南一劍似乎對他的出現絲毫不感意外,迎上抱拳施禮笑道:“宗兄,怎麼這時方返寨?蔡家兩位姑娘,正要求吳大爺派人去找你呢!黃山雙妖目下怎麼樣了?”

他淡淡一笑,毫不隱瞞地將追二妖的經過與所聞簡略地說了,最後說:“為避免嫌疑,小可在安陸客棧要了一間客房,以便安頓,特返寨向兩位小姐辭行,小可對貴寨深懷戒心哩!”

“那怎麼可以?宗兄……”

“不瞞張老師說,小可並不是怕事的人,但隻希望不生事。隻來了一些人,小可便受到貴寨的人仇視,看成奸細,幾乎送掉老命。而目下似乎寨外十裏內高手雲集,全都是些神秘莫測卻又個個心黑手辣,對貴寨似乎有不軌的念頭,雖也不知道日後將發生些什麼意外,小 可如果仍然不知趣留在此地,這條老命早晚會完蛋,不死於外人之手,也將斷送給貴寨的人。張師父,閻王駱四走掉了嗎?”

“走掉?他並未離開本寨哪!”

“吳大爺對他……”

“吳大爺不願追究他與你的事,也不相信黃山雙妖的指責。”

“哦!吳大爺倒是個氣量恢宏的人哩!這是說,大總管始終不曾離開貴寨?”

“其他的人皆外出踩探與辦事,他怎能離開?”

“哦,兩位小姐仍在喜風樓嗎?”

“在,不過,宗兄還是先去見過吳爺比較好些,吳大爺現在東麵水閣,與幾位剛從河南趕到的爺字號人物會晤,希望你返寨時先去見見他,以便向你道謝哩!”

“這個……”

“走,咱們陪你走一趟,你大概不知水閣如何走法呢!”天南一劍慨然地說。

“好,有勞張老師與施老師了。”

水閣位於一座大池塘的中間,池塘又位於一座大花園內,地勢甚為隱僻。天南劍客領先而行沿一條小花徑信步走向水閣。

“咦!這一帶為何不見警哨?”林華心中起疑問。

“這是內部秘境,外人怎可進入?各處設有機關埋伏,不怕有人侵入。”

“機關埋伏不足恃,任何靈巧的機關,如果無人看守,皆不可信賴。難怪各路人馬大舉入侵,吳大爺與全寨的人全成為甕中之鱉,良可慨歎。唔!這是什麼香?”

“早開的丹桂。”施大同信口答。

“唔!如有香氣,須防入侵的人使用迷香,小心了。”林華驚覺地說。

“宗兄不怕迷香?”天南劍客信口問。

“一次上當一次乖,在下帶了解藥。””

“哦!親兄倒是有心人哩!”

談說間,到了水閣西麵的一座花壇下,小徑繞壇右而過,領先的天南劍客笑道:“去年有一名小賊,居然能穿越重重機關,到達此地……”

話未完,林華突然低喝:“伏倒!暗器……”

喝聲未落,他已伏倒在一株花樹下,身影一揚一閃,驀地失蹤。

花樹傳出一陣沙沙聲,像是暴雨光臨,先後共有十餘枚暗器追蹤攢射,可是卻全部落空。

施大同聞聲知警,就地伏倒向側滾。

天南劍客不見了,疾退入一叢丁香花下。

林華出現在花壇的右側,鬼魅似的撲向壇後的陰影中。

“要活的!”他撲上叫。可是,叫晚了,人影暴起,劍光如匹練,慘叫聲刺耳。

壇後縱起一個黑影,落向壇左。壇左突然升起一個人影黑影毫無顧忌地欺近了壇左升起的人身前。人影突然一劍刺入黑影的心坎,而且先一步射出了三枚透風鏢。

黑影慘叫一聲,一掌拍在人影的右胸下方。

人影與黑影同時倒地,兩敗俱傷。

三枚透風鏢未射中黑影,卻迎麵襲向撲來的林華。

林華命不該絕,恰好聽到施大同在側方叫:“跑掉了一個,北麵……”

林華半途折回,躍上了花壇。這瞬間,最外側的一枚透風鏢擦左肋而過,傷衣貼皮護腰滑向身後去了。

他隻看到剛爬起的施大同,不見有人逃向北麵。

“一海兄。”施大同大叫。

“左麵,他像是中了暗器。”林華叫,轉向兩人倒地處縱落。

施大同先到,天南劍客搖搖晃晃地站起,手按住右胸下說:“我……我受了傷,大同兄,你領宗兄到……到水閣。”

“中了何種暗器?”林華伸手急扶,急聲問。

“中了一……一掌,胸骨傷……傷得不輕。”天南劍客虛弱地說。

林華一怔,脫口叫:“那……那三枚暗器是你發的?”

“兄弟想射他,卻……卻射偏了準頭。”

林華搖頭苦笑,說:“張師父,在下在對麵出聲警告,你不該發射暗器的,這三枚暗器險些要了在下的老命。”

施大同拖起被一劍穿心的黑影,取出火折子幌亮一照,驚叫道:“咦!是大總管的得力外堡聽差卓安哩!該死,他為何要暗算我們?”

林華冷笑一聲,說:“他要暗算的是我宗三……”

“還走了一個,咱們追尋他的下落……”

“即使真有另一個人,也追不上了。”林華冷冷地說。

“咦!你說即使真有其人是什麼意思?”施大同微溫地問。

“咱們心裏有數。”

“呸!你認為在下撒謊?”施大同真火了,聲調提高。

“你是否撒了謊呢?”林華不放鬆地反問。

“宗三,你得說清楚。”

林華不願追究,冷冷地說:“沒有再說的必要了,在下隻是感到奇怪,三個人中,隻有你老兄毫發未傷,而最不可能受傷的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