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的是一個女聲,一個脆而不嫩、媚而不妖、柔而不弱、嬌而不膩的女聲,竟然讓我的耳膜都感覺到一陣的如沐春風。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然後我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讓人驚歎的女人。
她身量居然跟我差不多高,身著月白的圓領男裝袍衫,頭上戴著武士弁,一幅男人裝扮,最讓人驚歎的就是她的相貌居然也跟聲音一樣讓人讚歎,清麗而不冷淡,嬌美而不魅惑,活潑而不輕佻,溫柔而不嬌弱,有著月光般的皎潔和陽光般的明媚。
一看到這個女子,我的心頭就連震不已。我覺得如果把她的樣貌身材打扮聲音放在一起感受,翩翩佳人之類的詞眼卻是不足以形容她的氣質跟魅力了。
她站在那裏,淡淡地向我微笑,輕輕的向我發問,但是她的表情和聲音,除了讓我感到溫暖以外,卻是再也沒有其他的情緒蘊含其中了。
她向我微笑著,但是她的微笑不像春天,因為春天比之有太多的夢幻,不像夏天,夏天比之有太多的毛躁。不像秋天,秋天比之有太多的喟歎,不像冬天,冬天比之有太多的冷淡。
我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微笑到底是空靈還是充實!她微笑給我的溫暖全部來自一種玄之又玄的自然之感。
我以前聽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不論男女,隻要你一看,就會明白她是個獨一無二的存在。麵前的女子,無疑就是這種人。
“獨一無二麼?”我用細小的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呻吟著讚歎了一把,然後又在心底狠狠的嫉妒了若幹下。
“剛才那位小姐問閣下為什麼稱此浮屠為‘大雁塔’,閣下笑而不答,不過區區覺得這大雁塔之名確實叫得貼切無比,可否讓小可猜一猜此名的由來。”女子微笑著對我說話了。
原來她是對那個‘大雁塔’產生了興趣,難道說此名真的還有些由來不成?心下兀自思索著,嘴裏卻是近乎本能的順著她的話說道:“但講無妨。”說完我才詫異起來,為什麼自己下意識裏就沒有興起一點點兒忤逆她的心思?
那女子也不謙虛,開始娓娓的講了起來:“大慈恩寺浮屠本是仿照震旦塔形所建,不類中土佛塔,三藏法師所著《大唐西域記》卷九‘揭陀國’條所載飛雁墜寺充三淨肉,小乘教徒為之悲感,幡然覺悟,皈依大乘,為墜雁建率浮屠,昭其遺烈,彼浮屠即為此浮屠之藍本,然而我大唐國力鼎盛,所建浮屠卻是比前者雄偉高大甚多,兄台稱之為大雁塔可謂契合無比。
“況且,《大唐西域記》卷五“摩揭陀國”條所載因羅勢羅婁訶山佛寺如來化燕投火供解‘羅者’家室饑,複隨機說法啟悟‘羅者’,‘羅者’最後舍家為寺修學佛法,寺稱‘燕伽藍’。
兄台的‘雁塔’之說亦應與此有關吧。
等她亂七八糟的把這一通話說完,我差一點兒沒有暈過去,她說得的那些東西,我哪裏聽得明白,我隻知道那個《大唐西域記》是玄奘寫的,而那個“如來化燕投火”好像也有點印象,因為我知道唐朝人是鴿燕不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