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2 / 3)

石砥中詫異地道:“你大師兄怎會知道我來了?”

驅鬼使者嘿嘿一聲低笑,得意地道:“你懂什麼?我們僵屍門有種心靈傳音之術,隻要本門中一人遇難,同門中人都有感覺,眼下不但是我大師兄已經知道,就是遠在湖南的僵屍門弟子也統統知道……”

“哈哈!”石砥中無法置信的哈哈大笑,怒道:“鬼話,江湖上奇門異術雖然多得不勝枚舉,卻還沒有聽過有這種怪異的事情,你死到臨頭……”

話音未落,他的話陡地噎在喉間,隻覺在淒涼的草野中,刮起一陣陰冷無比的寒風,那陣寒風來得怪異,一個龐大的人影隨著這陣陰風曳空而來。

驅鬼使者大叫道:“大師兄,小弟元神已破,不能助你殺死他了!”

說完,連著噴出三口鮮血,遍灑在草叢間。他通體一陣顫抖,劇烈喘著氣,猙獰地望著追屍鬼王。

追屍鬼王陰沉地一聲大笑,道:“你得道升天,我正要慶賀你,大師兄在你死前沒有什麼送給你,隻好助你登道而去。”

驅鬼使者連忙伏在地上,顫聲道:“謝大師兄宏恩!”  追屍鬼王冷冷地一笑,手臂一抬,自寬大的袖袍之中,突然飛出一道白光,騰空射向驅鬼使者的頂門之上。

隻聞一聲慘叫蕩空而起,血影進濺,驅鬼使者的頂門靈台之處,突然碎成四片,登時腦汁溢出,氣絕死去。

回天劍客石砥中本是性情中人,雖然覺得這些玩鬼弄魂之徒死有餘辜,可是同門之中也不該下此毒手。

他氣得熱血沸騰,眉角掠過一絲濃濃的殺機,冷冷地道:“閣下心腸似乎太毒了一點……”

他哪知僵屍門中有一個迷信的傳說,凡是進入僵屍門中,臨死之時必須要門中弟兄擊碎天靈蓋,讓一縷靈魂迎空脫殼飛出。

傳說這樣才可以使死去的人投胎轉世,重回僵屍門,若用佛家說語,就是因果輪回,重新做人之意。

追屍鬼王嘿嘿一陣怪笑,道:“小子,你殺我師弟,偷窺僵屍門的秘密,本鬼王非活活抓住你,讓你嚐嚐本鬼王所練就的五陰鬼爪不可!”

石砥中長劍一抖,一縷劍光躍彈顫出,大喝道:“拿命來!”

追屍鬼王深知這個男子那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自己還非是其敵手,欲想擊敗對方,隻有施出“失魂術”方可奏功。

他身形一飄疾退,沉聲喝道:“石砥中,你看看我眼睛裏有誰?”

回天劍客石砥中驟聞這聲大喝,不禁一怔,手上長劍一緩,不自覺朝對方雙目望去,隻見在對方眸瞳裏射出一股奇異的目光,深深將他吸引住。

他正在出神注視對方雙目之時,腦中倏地記起七絕神君的叮嚀,他心中大凜,急忙揮劍撩出,一點寒光在電光石火間向追屍鬼王的胸前射去。

“呃!”

追屍鬼王沒有料到自己所施的“失魂術”會突然失效,那時他正全心全力凝功在雙目之上,根本沒有想到石砥中會反應如此快速,在一瞬間,劍尖已斜劃而至,隻覺胸前一痛,頓時慘呃一聲,翻倒地上。

石砥中正待揮劍再上的時候,背後突然伸來一隻手掌,在他肩頭上輕輕一拍。他猛然一個翻身,神劍已平胸環抱,目光寒芒如戟,正投落在七絕神君的臉上。

七絕神君淡淡一笑道:“我大師姊有話要問這個人,你可不要殺死他。”

東方玉和那個蒼老的老太婆一躍而至,同時飄落在追屍鬼王身旁。

那個老太婆伸手摑了追屍鬼王一記耳光,道:“我兒子被你弄到哪裏去了?”

追屍鬼王冷冷地道:“這次趕屍並非獨有老夫一人,我這一批是最後一批,你兒子究竟在哪裏,連我也不知道。”

“哼!”這老太婆冷哼一聲,怒道:“你若敢隱瞞我,立刻要你的命!”

追屍鬼王冷笑道:“信不信由你,我又何必騙你!”

七絕神君臉上浮現出憂慮之色,濃眉深鎖,道:“大師姊,你可曾見過另外兩批經過這裏?”

這個老太婆驟聞關山萬裏追尋不著的愛兒不在這裏,那老態龍鍾的臉上,立時顯出一片痛苦之色。

她淒然搖了搖頭,痛苦地道:“我隻查過一批,想我兒子必在另一批了……”  七絕神君將追屍鬼王提了起來,怒喝道:“你們將這些僵屍運往何處?”

追屍鬼王冷笑道:“你何必那壬、凶,有種去向幽靈宮要人好了,你隻要敢在幽靈宮頭上動手,那可是你自找死路……”

“嘿!”七絕神君氣得將追屍鬼王往地上重重地一摔,一足陡地踢出,恨恨地道:“西門熊是什麼東西,也值得你這樣囂張……”

追屍鬼王這一腳挨得不輕,痛得在地上連翻兩個滾,身上被劍劃傷處,登時血流如注,像泉水般滲出……

他咬緊牙根恨恨地道:“有種便把我殺了,這樣折磨我算那門子英雄!”

那個老太婆像是十分絕望一樣,她長歎了口氣,眸裏立時湧出一片淚影,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嘴角上含著一絲冷酷的笑意。

她冷冷地道:“我要拿出你的心,替那些死去的人報仇……”

說完,身形陡地向前一躍,電光石火間,拿出一柄銳利的匕首在追屍鬼王胸前輕輕一劃,一顆鮮紅的人心顫躍跳出,追屍鬼王慘嚎一聲,氣絕而死。

她冷漠地笑了笑,道:“柴倫,我要去幽靈宮了!”

身形恍如急矢流星,轉瞬間已躍出數丈之外,空中響起她的大笑,震撼著每個人的心弦。

七絕神君急道:“大師姊,我陪你去!”

這個老太婆走得絕快異常,對身後傳來的話,恍若未聞一樣,連頭都不回一下,盡自獨行而去。

七絕神君苦笑道:“我這個大師姊任性倔強,什麼事都不願意求人。砥中,你以後行走江湖可要當心,趙韻琴不會放過你的……”

他急促地說完了話,拔起身形一曳而去。

石砥中和東方玉望著這個老人逝去的背影,心頭突然泛現無限感觸。在夜色下,兩人寧立在地上,良久不曾說出一句話。

六詔山。

原本默默無聞的六詔山,自從大煞手房登雲現江湖之後,變成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地方。誰都知道六詔山絕藝天下無雙,連年輕的一代高手石砥中都僅和他打成平手,於是許多武林高手紛紛投靠六詔山。

六詔山就像一塊眾人向往的聖地一樣,各門各派都希望和六詔山扯上一點關係,以提高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

然而另一個人在江湖上獨樹一幟,給予六詔山極大的威脅,這個男子石砥中正像一顆閃爍的彗星,在穹空綻放冷灩的寒芒。誰都知道三個月後六詔山之會,關係著武林中各大門派的興衰。有的人希望六詔山能在這一戰中大獲全勝,也有的人希望石砥中能將六詔山的凶焰壓下去。

三個月的時光彈指而過,平靜的江湖掀起濤天巨浪。

石砥中依然是輕騎簡行,冷寒的目光清澈如昔,他始終沒有開口不發一言。

東方玉的心情和他一樣沉重,心曉這次約會關係到今後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聲。所以兩人一踏進六詔山便覺得步履沉重,心情逐下沉……

這是一段漫長的路,在這段路上隻有輕脆的蹄聲飄蕩在山間,回旋在深穀。  六詔山不算大,但要在這樣空曠的山區尋找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兩人攀上了半山也沒有發現大煞手房登雲的住處。

正覺尋找不易難以繼續的時候,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叮!叮!叮”的聲音,恍如象牙敲在玉盤上,清脆悅耳。

東方玉和石砥中聞聲一怔,不覺抬頭望去。

隻見在那雲繚繞山頂上,四個身穿薄紗的少女正身山道上緩緩走了下來。

在這四個身覆薄如蟬翼的粉紅色羅衫的少女之後,大煞手房登雲有如帝王似的氣勢,坐在一頂扛轎裏。他手中拿著一柄墨骨玉扇,逍遙地揚聲大笑,四個扛轎的漢子抬著他健步如飛,輕靈無比地向山腰之處行來。

東方玉冷笑一聲,道:“好大的氣派……”

他的聲量不大,卻清晰地傳進大煞手房登雲的耳中。

大煞手房登雲淡淡一笑,手搖玉扇,輕聲道:“我在這裏無異是一方之王,如果沒有點派頭怎能顯出我們房家世代居住六詔山的威風。”

東方玉冷冷一笑,和回天劍客石砥中並肩凝立。

石砥中此時反而變得非常冷靜,冷傲地抬頭望著空中悠悠飄過的白雲,腦中立時陷入沉思中。

大煞手房登雲哈哈笑道:“石兄真是信人,我還以為你有事不能來呢!”

這是嘲笑,還是揶揄,隻有他心裏明白。

石砥中雖然心裏怒火大熾,但絲毫不動聲色。

他淡淡一笑,非常平緩地道:“山主說哪裏的話,在下受山主寵召,感激都還來不及,哪敢不來!”

表麵雖然說得謙虛,內心卻大不以為然。

大煞手房登雲冷笑一聲,道:“六詔山不輕易招待外客,今日若不是看你石砥中在無情河上能和我平分秋色,我也不會來接你。”

石砥中冷冷地道:“這麼說,山主是特別瞧得起在下了!”

大煞手房登雲嘿嘿冷笑兩聲,道:“好說,好說,石兄請上山吧!”

他輕輕一揮手,四個身穿羅衫的少女突然揚起玉腕在空中一陣搖晃。

石砥中凝目細瞧,隻見這四個明眸皓齒的少女,手腕上各套著兩個金環,搖晃之間,發出一陣叮叮之聲,聽來非常悅耳動聽。

清脆的叮叮聲在空中回蕩不絕,空中突然垂下一條長索,在那索上吊著一個方形大車,裏麵正好可容下兩個人。

大煞手房登雲伸手一擺,道:“二位請登上本山特製的空中吊車,我那裏進出不易,本山中人上下山都是靠這個代步,否則我這裏也不會被稱為神秘之穀了。”

石砥中雙眉微皺,冷冷地道:“多謝山主盛意,在下隻好叨擾了!”

他心裏雖知大煞手房登雲有意刁難自己,卻故示大方地坐了上去。

東方玉猶疑片刻,有些不自然地也躍了進去,兩人在那吊車上坐定。

大煞手房登雲嘿嘿笑道:“兩位在上麵可得老實點,當這空中飛車懸於半空之際,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他朝左麵那個長得最美麗的少女一笑,道:“秀韻,你陪兩位貴客先上山等我!”

這個少女輕輕一笑,一躍身形,全身像一塊棉絮似的浮在大車的邊緣,單足側立,姿態倒是輕靈美妙,吊車在空中的皮索上緩緩滑行,霎時便消逝在雲霧之中。

石砥中和東方玉坐在吊車之上,禦行於空際,六詔山一切景物盡收眼底。山林飛瀑、河川奇岩,一一飛過。這時臨空數百丈,俯視腳底,驚險萬狀,萬一長索中斷,當真會摔得粉身碎骨,魂斷九幽。

東方玉見秀韻單足斜掛車緣,整個身軀都淩空飄起,惟恐她不慎失手。

他忙道:“姑娘小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秀韻輕輕拂理額前發絲,笑道:“東方公子放心,婢子曉得!”

在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裏突然現出一片異彩,深情地瞧了東方玉一眼。

這一眼使東方玉一怔,不由自主將頭偏過一邊。

呼呼的風嘯輕輕響起,雲霧漸濃……

空中吊車陡地一蕩,戛然劃空而止。

回天劍客石砥中目光斜飄,隻見自己停身在半空之中,距離對麵峰頂上尚有一段距離。峰頂上站滿無數江湖人物,俱抬頭望向他們。

秀韻輕輕笑道:“兩位佳賓請上去吧!許多朋友都等著呢!”

說罷,身形一晃,雙袖一揮,身軀像隻沙鷗似的向雲中撲去,蓮步踏在聳立的峰頂,回頭嫣然一笑。

石砥中冷笑一聲,身子如一隻大蒼鷹似的拔飛起來,一躍之間,橫行五丈有餘。輕輕一聲長笑,東方玉也追蹤穿雲而至。

那翻騰的雲霧隻是薄薄一層。

石砥中穿雲而落,足尖已踏在峰頂之上。由於他和東方玉身法輕靈妙曼,峰頂上那些武林豪客俱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暴喝,同時讚道:“好,這種登雲身法,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幾個……”

秀韻的臉色非常難堪,她在六詔山自負輕功已達登峰造極,哪知在對方兩人眼裏,依然差上一截,雖然這僅是雙方交鋒的第一回合,卻在暗中已輸了一籌。

她冷哼一聲,淡淡地道:“二位請在這裏等上一會兒,山主很快就來!”

石砥中和東方玉並沒有料到峰頂上竟會聚集了這麼多人,在這些正邪雜集的人群裏,有見過麵的,也有許多生麵孔。可是不管雙方是友是敵,卻無人出來招呼,僅是冷眼對望一下,再也沒有任何表示。

但其中有兩個人卻深深地吸引住他,那是東方剛和趙韻琴。兩人獨據一桌,正目光炯炯望著他。

他急忙撞了一下東方玉,悄聲道:“你爹在那裏!”

東方玉急忙在人群中搜尋,乍然和東方剛的目光相遇,他全身竟泛起一陣輕微的顫抖,正想出聲招呼,卻被一聲佛號所震懾。

隻見少林寺金鼎大師含笑走來,道:“阿彌陀佛,此乃是非之地,二位何苦來哉!”

石砥中淡淡地道:“是非隻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在下身不由己,隻好多管幾件閑事,弄得無法不登六詔山……”

金鼎大師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緩步行來的秀韻姑娘瞪了一眼,他急忙合什收口,默默退了下去。  秀韻領著他們找到一個空桌子,端上一盤水果。沒有說—句話,她已身子輕移,招呼別人去了。

參加六詔山之會的人似是都不願開金口,各自獨坐一旁,冷眼觀察到來的各派高手,彼此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東方玉終於按耐不住,起身呼道:“爹,你怎麼也在這裏?”

東方剛麵容略見消瘦,但精神卻是極好,淡紅的臉上透出一片銳氣。他四顧無人,和趙大娘聯袂移了過來。

雙方見麵第一句話,已含怒氣。

東方剛道:“還不是為了你們兩個,現在江湖上正醞釀大變,此中是非皆因你倆而起。六詔山將今天之會看得特別重要,發柬邀請各派高手,齊聚六詔……”

石砥中聞言一怔,道:“這關我什麼事?”

東方剛寒著臉道:“你們在無情河浪人莊前惹下的大禍,難道這麼快就忘了!這件事在你們眼裏可能微不足道,可是在人家眼裏可不同了,不但將六詔山今後在江湖上的地位全擲了進去,還要以性命作賭注,換取你倆的首級。”

東方玉全身劇顫,道:“爹,有這麼嚴重?”

東方剛冷笑一聲,道:“怎麼不嚴重!大煞手房登雲欲將其弟變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就在一個月前,他連夜遍訪各派,拿著寒山大筆,連敗七十二名高手,要他們共尊六詔山。在六詔山的眼中,石砥中是他們唯一的勁敵,是故將全部精神都用在對付你的身上。”

石砥中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東方老伯當真曾經敗在六詔山上代主人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