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3)

大軍依舊沒有開拔回北漠的趨勢。

隻是三日後,那軍旗忽然變了,赫然成了一個玨字。直到那一刻,月影才明白,他果真是要造反了。不過,這又與她何幹?

這些日子他有意的閉門不見,隻怕是嫌她見了麵就開口要和離書吧?隻是,人那,總是忘了一點,逃避的了一時,又怎逃避的了一世?

“小姐,王爺起兵造反了。而且,北疆的戰士皆是響應熱烈,一個個都嚷著要追隨他左右。”霜兒端了一碗蓮子羹進來,這軍營重地,要弄一碗蓮子羹還真是不方便。好在當日來的時候,她偷偷在馬車內放了些許食材。

月影放下手中的書冊,淡淡一笑。“當今皇帝隻知吃喝玩樂,軍餉常常扣著不發,大多都被他荒淫掉了。長此下來,將士自會不滿,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擁護新帝也是無可厚非的了。再者,他本就是帝位的繼承人,想必,我們王爺早已找來了當初的幾位元老了吧?那幾位自先帝駕崩,便消失無蹤的元老。”

“小姐,你是如何知曉的。確實,原先北邊那幾頂空著的帳子,其實裏頭住的就是幾位元老。起義之時,幾位長老皆說,當日先帝遺詔是讓離王為帝,隻是妖後作亂,篡改了遺詔。才致使如今淵國的生靈塗炭……”

月影邊聽著霜兒說,邊伸手去接過那碗蓮子羹。她是如何知曉的?與他在一起這麼些日子,若是他這點脾性都摸不清。那她上官月影那些苦當真是白受了,司徒玨這一生定然會去奪帝位。因為,但凡是他心裏認定是他的東西,他就一定會想辦法得到。連著她上官月影也是,自嫁給他的那日起,與他而言,她就是他的了!

所以,他不會給她和離書。除非,發生一件什麼事讓他痛恨她,甚至於不惜親手掐死她。

腦海中忽然想到了赫連說的那位羽國公主,傳聞,之後羽國公主被打入了冷宮,也致使她之後的完全瘋癲。

想到此處,她癡癡一笑。司徒玨,那你呢?你可會像墨玨那般將我打入冷宮。亦或是,你會毫不留情的將我活活掐死?

“小姐,小姐?小姐……”

恍惚看到霜兒的五指在自己眼前晃過,月影愣愣的回神,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小姐,自從你回來之後。我常常見你似方才那般出神,你到底在想什麼?”

月影柔柔一笑,“我在想,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安然離開,什麼時候,我能得到那自由。”

霜兒的心驀地一緊,隨即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那抹連她自己也覺得僵硬異常的笑意。小姐的自由日,也是她的,她的黃泉日。

“好了,小姐,咱們且走且看吧。或許,再過幾日,我們便能得到自由了。”霜兒強壓住心中那股欲哭的衝動,用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安慰道。

月影聽出了霜兒聲音的不對勁,剛想出口詢問。卻瞟見那簾子驀地被人掀開,隨即傳來兩道朗笑聲。

“六嫂,我和九哥來了。別來無恙吧?”司徒默一如當初那般開心爽朗,那笑聲卻讓月影心情愈發沉重。微微起身,對著他們頷了頷首。

“別來無恙。九弟和十一弟一切也都安好吧?”她抬眸,依舊清澈如水的眼睛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卻不難讓人發現。那所謂清澈如水的眼底,卻是空洞如沒有星辰的黑夜。

“安好,安好,我和九哥今日是來負荊請罪的,當日在離王府的不辭而別,是小弟的不是,還望嫂嫂海涵。”說著,便躬身對月影做了一個大揖。

惹得月影失笑出聲,“罷了罷了,你們見過王爺了麼?如今……”

“我們已經見過六哥了,還聽六哥說,六嫂,你要和離書?”司徒舜滿目不解的看向月影,他怎麼都沒想到,她居然會提出要和離書。

當初的他們是那般恩愛纏綿,那般你儂我儂,那般羨煞旁人。到如今,終究要走到那麼一步麼?一封和離書?嗬……她有沒有想過,這一封和離書,相當於判了她的死刑啊!

月影淡淡的望了司徒舜一眼,故意去忽略他眼底的那份心疼,“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他要的那個上官月影,而如今的司徒玨也不是我要的那個阿玨。既然,我們都已然不是彼此需要的,那麼又何苦再在一起,彼此折磨?”

他有他的紫蘇,那個他發過誓要寵愛一生的女子。而她,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需要有。她隻要他能放了她,還她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一旁的司徒默也收起了一副紈絝子弟的表情,神情頗為嚴肅的問,“六嫂,你也該知道六哥的脾性。你覺得,他真的會給你一封和離書麼?”

苦笑著搖了搖頭,確實,他絕不會輕易給她那封和離書。“依你六哥的脾性,他定然會讓我受到一定的懲罰,甚至於,或許某天,他會親手結果了我。因為,對他而言,他寧可親手毀了那件東西,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司徒默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望著月影,“你既知曉,還是要如此做麼?六嫂,其實六哥……”

他原本還打算說下去,卻被月影出手製止了,“十一,你無須在說。你六哥愛的那個上官月影早在扶桑閣裏死了,早在她病入膏肓,而他卻與別的女子淺笑妍妍的那刻死了。更是在他一次次不相信,一次次懷疑後死的透徹了!如今的上官月影,再也不會因他而活,因他而死!”

“是麼?不會因我而活,因我而死?”他如地獄修羅般出現在營帳門口,麵色猙獰到了極致。

隻是,他滿身的怒氣,並未在月影臉上找到過大的反應。似乎,即便是他此刻上前親手掐死她,她依舊會是那樣一副毫無感覺的神情。

“王爺。”她微微一個福身,麵如木偶。

帳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壓抑著。司徒玨就那樣站在門口,麵色極為不善。

冷風陣陣,她的青絲有幾縷被風吹起,在空中肆意舞動。

終於,司徒玨再次冷冷開口,卻沒人瞧清,他到底是如何來到月影的跟前。隻見他大手一伸,直接箍住她的下顎,將她逼至角落。

“六哥,你……”司徒舜和司徒默剛想出聲請求,卻被司徒玨猛的一聲怒喝。

“滾……”

三個人皆是一愣,隻是誰也沒有出去。

“沒聽到我說的話麼?滾……”猛的,他一掌打在不遠處的一個矮幾上。那矮幾應聲而裂,轉眼便是一堆殘骸。

司徒默和司徒舜皆是一愣,隨即拉著霜兒便閃出了營帳。霜兒不放心月影,掙紮著想要進去,卻被司徒默點了睡穴,倒在了他的懷中。

帳內,司徒玨依舊緊箍著月影的下巴。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如斯幾字,“上官月影,我說過的,即便是死,你也隻能做我司徒玨的鬼!”

月影嗤笑了一聲,困難的張合著嘴巴,每動一下,似乎都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若我真成了鬼,隻怕,也不是你所能控製的了。”

她的話,無疑再次激怒了司徒玨。隻見他欺身而上,伏在她耳畔魅惑十足的說道:“是麼?隻要我登上帝位,隻要我得到神祠裏的斂魂珠。那時,即便你的魂魄飄蕩在天邊,我依舊能讓你回來!”

“你……”上官月影氣急,想要破口大罵,卻無奈,那下顎傳來的陣痛感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司徒玨,你何苦讓我這麼恨你?

忽的,她隻覺得身子一涼。低眸間,發現自己早已一絲不掛。下一刻,他的唇便霸道的覆了上來,再也不是當初的溫柔繾綣,而是蠻橫的霸道占有。

身上的疼痛感,讓她連掙紮都不能。眼角忽的有一滴淚滑落,月影痛苦的閉了閉雙目。司徒玨,這是我最後為你流的一滴淚,最後一滴!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他利落的起身離開。領走前,依舊冷冷的丟下那句話,“你最好別懷上孩子,否則,我依舊會認為那是野種!”

月影無力的躺在床上,一頭青絲在她身上如潑墨般散開。聽到他的話,她冷冷一笑,“若是你不來占有我,我定然不會懷上孩子!”眼神緩緩的移向那抹背影,她微微的眯起眼睛,“司徒玨,為什麼你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孩子說成野種!難道,你就這麼喜歡說自己是奸夫麼?”

司徒玨驀地轉過身子,隻那麼一下便閃到月影的跟前,指尖輕輕的挑起她的下巴。“你和他孤男寡女那麼多日,怎能讓我不懷疑。更何況,那日你們月下相會,又作了什麼苟且之事?嗯?”

月影隻覺得他的指尖幾乎要掐入自己的肌膚,疼的她一陣陣的發寒。“你跟蹤我?既然你跟蹤我,那想必你已然看到了一切!我與他什麼事兒都沒有!”

“當真沒有?”他的一句當真沒有,反而使月影更加堅定。

“沒有!”她一臉決絕的回了過去,爾後想逃離他的指尖,卻無奈,下巴再次被他掌控。

“沒有是最好的,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求老天爺不要讓你懷上孩子,否則,我一定會親手打掉他,一定!”

月影隻覺得眼睛一陣刺痛,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嗓音已然帶著略略的沙啞,“即便你知曉他是你的孩子,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打掉他麼?”

“對!”他的毫不猶豫,讓月影連哭都覺得多餘。毅然的迎上他的視線,嘴角的漾開一抹淺笑。

“我明白了!”四個字出口,當真是斷了,什麼都斷了。司徒玨,下一次,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問我,為什麼你我會走到如斯地步。若是有一日,我將你的心掏出來揉成灰燼,那時的你,可還會執著的要將我留在身邊?

司徒玨再看了月影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往帳外走去。帳外,莫紫蘇一身紫色貂裘淺笑著看他。

他緊了幾步上前,細細的替她緊了緊鬥篷。“天那麼涼,出來作甚?”

莫紫蘇輕輕的偎入他的懷中,輕聲低語,“想你了,就出來看看。”

司徒玨輕輕一笑,指尖拂過她的青絲,細細理著。“你身子不好,若是受了涼可就不好了。現在我扶你會帳子,隨你看個夠。嗯?”

莫紫蘇笑著點了點頭,兩人相擁著離去。

風沙雖大,卻始終迷不了霜兒的眼。這個男人對小姐那般凶神惡煞,對那個女人卻這般輕言細語!想著,她的雙手不由握緊,就連指甲嵌入了肉中,都一無所覺。直到司徒默抬起她的手臂才發現,那掌心早已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