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2 / 3)

每一個字,她都似花了畢生的精力般。

“給你個痛快?嗬……好,朕就圓了你的心願!”語畢,他一個鬆手,便將她摔落在地。

突如其來的鬆手,讓月影猛的吸入一大口氣,不禁連連咳嗽起來。看著狼狽的跌坐在地的月影,司徒玨動了下手,卻最終沒有過去扶她。

月影咳了一會兒,總算好了一些。她緩緩的起身,發上的雪早已化成了雪水,此刻正一滴滴的順著她的發絲滴了下來,狼狽異常!

“皇上,你給影兒的痛快在哪?”她直直的看向他,最終在他手中握著的酒杯中找到了答案。她淺笑著走向他,伸手取過他指尖的酒杯,笑著說。

“皇上,影兒用這杯毒酒,來換取那封和離書,如何?你給我和離書,我便毫不猶豫的喝了這杯中的酒。”她的笑容刺痛了司徒玨的眼,她明明知道那杯中是毒酒,卻還可以笑的這般溫柔。仿佛,此刻那杯中的不過一杯佳釀。

司徒玨氣惱的背過身,不再看她,冷冰冰的話,卻依舊從他唇齒間飄了出來,“喝了這杯酒,你便當真是一個痛快便沒了。和離書對你而言,還這麼重要麼?”

“對,因為有了和離書,我上官月影便不是司徒家的人,便不用做你的鬼。”她說的雲淡風輕,然而,她不知道就是自己那種無謂中帶著認真的語氣,讓司徒玨更為氣憤!

“你……”忽的,他一聲嗤笑,轉身走到桌岸邊,奮筆疾書了一封和離書。並在那紙上,重重的摁下了指印。

月影淺笑著接過和離書,對他輕道了聲謝謝。看著他攢聚的雙眉,她又道,“阿玨,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從始至終,你從未信過我,一次……都沒!”

看著神情微怔的司徒玨,月影仰頭,毫不猶豫的飲下了那杯毒藥。剛從外頭跑進來的霜兒,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

“不要……”霜兒大哭著著跑了過去,一把扶住月影,“小姐,你怎麼這麼傻?你為什麼要喝那毒藥,明明是她自己撞過去的,根本不是你推的呀!”霜兒異常激動的吼道,憤怒的視線狠狠的瞪了司徒玨一眼。

卻見月影伸手扶住了她的雙臂,隨即對著她柔柔一笑。若一個孩童般,開心的搖了搖手中的和離書,“霜兒,我們可以走了……”

霜兒本還欲說什麼,最終被月影製止了。隻得扶著她往門外走去,卻也在轉身的瞬間。那一串紅豆手鏈滑出了衣袖,悄然滾落。一顆顆似血的豆子,在地上跳躍著四散開去。

瞟了眼地上的相思豆,月影癡癡一笑。什麼一生一世?原不過,一生,一死!

剛出門,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在潔白的雪地上,若一朵怒放的彼岸花,妖冶異常!

“小姐……”霜兒擔憂的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想哭,卻努力的抑製著不讓那眼淚泛濫。小姐已經這麼痛苦了,她不想小姐還不放心她。

月影輕拍了拍霜兒的手背,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容,“霜兒,去收拾細軟,咱們即刻出府。趁著我還有力氣自己走出去,我們快些離開,此刻的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很輕很輕,輕到讓人錯覺的以為,隻是寒冷的北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隻是,她的話,霜兒卻字字聽的清楚。

“好,我這就去收拾,我們即刻出府。小姐,扶著你,你當心著點腳下的路。”說著,霜兒便將月影架在自己的身上,帶著她一步步的往她們住的院落走去。

腳下的雪,似乎又厚了一層。月影隻覺得自己的步子越來越虛浮,仿佛此刻自己踩得不是雪,而是一堆堆綿軟的棉絮。

驀地,墨衣猛的閃現在她們麵前。看著墨衣的身影,想到司徒玨對小姐所作的一切,霜兒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們主子欺負我家小姐欺負的還不夠麼?怎麼?連你們這一個個的狗奴才也要來欺負我家小姐?你信不信我跟你拚了?”語畢,她一腳就要踹出去,隻是腳伸出一半,便硬生生的懸在了半空中。

“霜兒,快去收拾細軟,我先帶影兒去城郊的破廟,你即刻過來會合。”語畢,墨衣伸指點住了月影的幾處大穴,隨即背起月影幾個輕躍便早已閃出了幾丈遠。

不遠處的墨夜看著這一幕,隻是淒苦的一笑。王妃,希望你安好。

而霜兒,總算是反映了過來。即刻跑回今日住的院落,將一切細軟收拾妥當,二話不說便出了駱家莊。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墨衣居然是師兄。原來,師兄一直在暗處保護著她們。

雪似乎停下了些許,城郊的破廟裏,月影麵色慘白的躺在那一堆幹稻草上。手中,依舊牢牢的握著那紙和離書。

墨衣脫下一襲黑衣,連著那黑色的麵罩一到摘下了。又將自己的黑袍輕輕的蓋在了月影的身上。取出銀針在她幾處大穴刺入,盡可能的將她方才飲下的毒酒逼出來。好在月影體內有北倉珠護體,所以一般的毒還要不了她的性命。

銀針入體,便立刻被通體染黑。他伸指號脈,然而,月影的脈象讓他猛的一怔。沒想到,影兒此刻竟然有了身孕。

“傻丫頭,為什麼有了身孕還去喝那毒酒?你可知道,北倉珠可以護住你的心脈,卻無法護住你腹中胎兒的心脈呀!”想著,他即刻運功,將自己的掌心貼在月影的小腹上。隻希望,此刻還來得及。

明明是嚴冬臘月,可是,蘇勍墨的額上早已密密的覆了一層汗珠。終於,月影猛的吐出了一口淤血。連著她體內幾處大穴的銀針都一一被震飛,最終無趣的落回地麵上,隱入幹草堆裏。

“影兒,你沒事吧?告訴師兄,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蘇勍墨麵目擔憂的望著她,卻見月影眨了幾下眼睛,最終緩緩的睜開了雙目。迷離的視線,對上蘇勍墨滿是擔憂的眼神,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含了幾分嬌憨,尤為可愛。

“師兄,他給我和離書了,和離書……”她困難的抬起手,將手中的紙炫耀般的對著蘇勍墨搖了搖。

這一刻,看著如此的上官月影。蘇勍墨忽然覺得,自己連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口。隻能牽強的笑笑,伸手輕輕的撫過她散亂的青絲。

“恩,至此以後,你便自由了。不過,如今的你,首先就得養好身子,知道麼?更何況,如今都將為人母了,你的身子便愈加該好好的養養了。”說著,他將她伸出的手按回袍子下,輕聲細語的交待著。

門外,霜兒風風火火的趕來,一進門便哭著朝月影跑來,蹲下身將手中的細軟往旁邊一丟,緊緊的握住月影的手。“小姐,你嚇死霜兒了。沒事了?沒事了吧?”她的眼神一直在月影和蘇勍墨之間遊移,等到她們一遍又一遍的點頭之後,她才終於大哭了出來。

“小姐,要喝毒酒也讓霜兒替你喝啊。你要嚇死霜兒麼?霜兒以為,以為……”她哭得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個勁的重複著以為那句話。

月影知道此番定然是嚇到霜兒了,緩緩的抬起手握緊了霜兒的手,“霜兒,對不起,嚇壞你了吧。如今,我沒事了,你放心,以後我都不會有事了。”

霜兒眼眶一熱,用力的點了點頭,“對,以後小姐都不會有事了,不會了!”

一旁的蘇勍墨看了眼外麵,輕聲低喃,“此時已然未時三刻了。”忽的,他又似想到了什麼,抬眸看著霜兒,一臉緊張的道,“對了,霜兒,方才你來的時候,可有發現什麼人跟蹤你沒?”

霜兒不解的看著蘇勍墨,隨即搖了搖頭。

忽的,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看樣子,一下子來了不少人了。不祥之感,瞬間在三人心頭擴散。

“快,躲起來。”隨即,蘇勍墨立刻抱起月影,直接閃到佛像後麵。霜兒也即刻抱回細軟,跟著蘇勍墨閃到佛像後麵。

隻一會兒,他們便聽到一陣人聲。

“明明見那丫頭進了這破廟,怎會不見呢?”一個粗啞的嗓音,滿是不解的說道。

“你別忘了,墨衣是我們這群人中最厲害的。我們能想到的,你覺得他會想不到?”另外一個聲音緊隨著說道。

之後便是一陣乒乒乓乓聲,驀地,其中一個人尤為不解的說道:“當初主子愛王妃愛的死去活來,如今居然會命令我們兄弟來殺了王妃。我愈來愈不明白主子的處事作風了。”

一句話,讓月影呆怔了片刻。原來,那一杯毒酒他還是不放心麼?原來,他真的要如此趕盡殺絕麼?之後上麵的那些人到底在說什麼,她都聽不見。她隻覺得此刻胸口一陣積鬱,隻覺得有什麼像要往外湧出。

驀地,她吐出了一口淤血。

“什麼聲音?”上頭的人似乎聽到了響動,又細細的搜尋起來。隻是,即便是他們翻遍了整座破廟依舊還是找不到月影他們的身影。最後,他們隻得一把火燒了整座寺廟。如此,倒是一了百了。

破廟不是很大,而且那些殘磚碎瓦,也不夠燒幾個時辰的。到了子時,那火勢已然止住了。他們三人悄悄的從地道下鑽了出來,由於月影體質還太過虛弱。再者便是如今司徒玨既然派人對影兒下毒手。那麼客棧之類的,他們定然不能去住了。不過,好在這些年跟隨師傅行醫,在江湖中,他還算認識了些人。

“霜兒,在宣城的西郊有個林員外,當年我和師傅救過他獨子的性命,這幾日,我們暫且就去他家避避風頭。順便,幫影兒好好的調養下身子。”

“恩,好。”霜兒毫不猶豫的點頭,如今的她們,到底能去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除非……去滄赫國,或者南玖國!

隻是,路途遙遠,小姐的身子,怎還經受的了。想著,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上了蘇勍墨的步子。

林員外對他們很是客氣,幾乎可以算是照顧的無微不至了。那些珍貴的藥材一盒一盒的往月影的房裏搬。由於蘇勍墨自己善醫術,所以林員外倒識趣的並未去請大夫。

更何況,蘇勍墨也交待了。他們入住府裏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林員外自然知道蘇勍墨與鬼醫的性子一般,古怪異常。所以,也並未去深思,隻是答應了一定不會泄露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