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1 / 3)

滄瀾江的水很涼很涼,司徒玨獨自一人靜默的站在江邊。隨侍的劉公公和一幹侍衛都恭敬的站在不遠處,無人敢上前打擾。

每年的這一日,他總是會來到滄瀾江邊,靜靜的站上好幾個時辰。

“你為什麼要逼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知不知道,霜兒已被你派去的人亂箭射死,而月影,已經被逼著投身滄瀾江。那麼冷的江水,那麼湍急的河麵,她卻跳入了滄瀾江,你覺得,如此她還能活麼?還能麼?”那一日十一質問的畫麵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司徒玨痛苦的閉了閉雙目。

“那麼冷的江水,那麼湍急的河麵,影兒,兩年了,兩年前的那一日,你是不是冷的再發抖,又是不是恨我恨的要死?”他嘶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悲涼。

江水很急,那水聲很大,帶著涼意,一層層的往岸邊擴散開來。

還記得曾經他威脅她,即便是她死了,也隻能做他司徒玨的鬼!可如今,他卻隻希望她能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麵前。哪怕她恨他,怨他,甚至想殺了他都無所謂。

寂寞清冷的宮廷,總是讓他在不經意的瞬間想起她,想的他心都快要疼穿了。

他輕輕的彎下腰,指尖在湍急的河麵上輕輕掠過,帶起了一陣寒意。他澀澀一笑,影兒,你最怕冷的。可我卻連番讓你受寒。當初是千年玄鐵鏈,之後又是這滄瀾江。嗬……我明明是想愛你一生的,卻偏偏害了你一生。

手,無力的垂下,整個浸入河水中,冷到他麻木。他並非愛紫蘇,隻是覺得自己欠了紫蘇一生。這一生,即便不愛,卻定然會讓她一世榮寵。可是,他是真心愛影兒的,愛到了恐慌,他怕極了影兒的眼中沒有他的影子,他怕極了她那種冷漠到諷刺的笑容,更怕她用那麼溫暖的眼神看著別的男子!

赫連毅,那個從一出現在影兒麵前就莫名讓他害怕的男子。他一次次的出現,出現的他對影兒發了狠。他用千年玄鐵鏈鎖住了她,如此,即便是到了天涯海角,他終究還是可以找到她。因為這千年玄鐵打造的鐵鏈,這世上就隻有一把,而那唯一的鑰匙,也便隻他有。

隻是他卻忽視了那一點,他如此做,反而將影兒一步步的推離自己。最終,她的眼中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最終,她給他的笑容滿滿都是諷刺。甚至於,她寧死,都不再願意做他的妻子。

人人都以為她不屑貴妃之位是因為覬覦後位,隻是,他心裏明白的很。她什麼都不屑,不管是貴妃之位也好,還是皇後之位也罷。她最不屑的就是,他給的一切,包括他!

這樣的認知,讓他幾近發瘋。卻也隻能仰天長歎,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天,灰蒙蒙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司徒玨努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卻覺得自己的整個胸腔都似撕裂般的疼。

驀地,他隻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都無力的跪倒在江邊。

遠處的劉公公愣了一下,最終隻是長歎了口氣,並未上前去扶。

“什麼人?”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的侍衛皆瞬間拔出佩劍,警惕的看著四周。視線,卻恰好觸及到了江邊那抹紅色的身影。

風很急,那人一襲豔紅色的鬥篷被風吹的颯颯作響。而她,就那樣靜默的望著湍急的江麵,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僵直的像是一塊板磚。

沒人知道她到底在看什麼,隻是看見她就那樣直愣愣的盯著江麵,半響,才從懷中取出一個饅頭丟入了江中。

一旁的司徒玨緩緩的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那個紅衣女人。這一刻,他隻覺得有一道驚雷狠狠的劈中了他,讓他渾身都忍不住輕顫!

“霜兒?”司徒玨不敢置信的喃喃了一聲,他實在不敢相信,十一弟明明說霜兒被亂箭射死了。可是,現如今,她卻那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麵前!

那是否,是否……一想到影兒還活著的可能,他整個人都快要雀躍起來,幾個箭步上前,剛想伸手去握住紅衣女子的手臂細問幾句。卻不想,她一個閃身,抽出手中的佩劍,直抵他的喉間。

鋒利的劍刃泛著淡淡的寒光,紅衣女子依舊麵無表情,連同她的眼神,都空洞到死寂。

司徒玨默然的看了眼劍尖,又轉而望向紅衣女子,神情有些懊悔,“霜兒,我知道你恨我。隻是,我想知道,既然你還活著,那你家小姐是否也還活著?此刻,她又在哪?”

紅衣女子冷漠的眼神中,並未有半點波瀾。驀地,她收回劍,木然轉身。

司徒玨還想上前去問,隻是,那紅衣女子驀地頓了下足,抬頭似乎望了下天空。隨即,她便直接飛身離去,若一隻翩然紅燕。

司徒玨隻記得眼睛燙的發疼,方才那個真的是霜兒麼?可是,為何她會這般?若當真是霜兒,方才鐵定會一刀結果了他才是。可是,她卻那樣冷漠的收回劍,又那樣木然的轉身離開。

她的眸子,對,她的那雙眸子為何空洞成那般?連一絲生氣都沒有了!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劉公公一臉驚魂未定的跑了過來,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司徒玨的跟前。

其他一幹侍衛亦如是,一個個齊刷刷的跪在了司徒玨的跟前。方才皇上被那個女子用劍尖抵著嗓子,他們的魂都要下飛了。若是皇上有個閃失,他們就都人頭不保了。

而司徒玨,似乎並未聽到他們的聲音,而是依舊漠然的看著紅衣女子遠去的方向。莫非,方才那個女人,不過是一個和霜兒長的一般的女子?

無力的一聲輕歎,低頭,一聲嗤笑。嗬……司徒玨,你還在癡念著些什麼?影兒早已被你逼死,被你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