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定中原(1 / 3)

三個頭領裏麵,夏亞濤是最會作威作福的。他想做一個彈弓,就要求“手下”去幫他到村外砍樹,找小樹杈做彈弓的木架。還要求每位手下出一毛錢幫他買一條長長的粗氣門芯,當作彈弓的皮條。那種粗氣門芯是汽車上用的,小賣部大多數是賣給孩子們做彈弓。

很多人對他是敢怒不敢言,就連同幫派的兄弟他都這樣對待,更別說對待外幫派人了。很多人都有了“跳槽”的想法,又擔心受到打擊報複。

在小學,那時候很流行起綽號。小學生取綽號,往往是根據對方的長相特征,或者根據對方名字的特征。比如,“亞雷”這兩個字,帶著“亞”字,於是有人送他綽號“啞巴”,因為在我們村子裏“亞”和“啞”同音。

後來有人延伸了一下,開始叫他“啞巴驢”。這小子不止這一個綽號,從長相來看,他腦門往前凸出,也有人叫他“大頭”。常常有人喊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他有大頭。

夏亞濤有個這兩個綽號後,在我們班,誰聊天也不能提起“啞巴”或者“驢”,當然也不能提起“大頭”。有一次,班內兩個同學互相開玩笑,說了一句“驢”,夏亞濤就上去就跟人家幹仗,硬說別人說了他的名字。這件事鬧到了班主任那裏,詢問結果才知道人家隻說了一個字“驢”。

班內禁止提“驢”,同學們誰也不敢提這個字。當大家講故事,講到驢的時候,都會委婉的解釋:“比馬小一點,很像馬的那種動物。”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物極必反,曆史上的規律告訴我們,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會有反抗。當人們長期被壓迫的時候,一定會出現反抗的力量。

有一天,有位“拍馬屁”的同學在樓道裏發現一把鐵鏟子,鏟子頭上用粉筆寫著五個字:大頭,啞巴驢。這件事本來沒啥,那位拍馬屁的同學立刻報告給了夏亞濤,並說有人暗地罵他。夏亞濤看後大怒,作為班內最強壯的男人能受這種氣?他說必須把寫字的人追查出來。

我們班開展了大審判,夏亞濤把班裏的同學都召集了起來,這次他要對筆體。不在一個派係的同學,人家硬是沒理他,誰也不響應他的召喚。盡管夏亞濤是最壯的“頭兒”,班內其他兩個“頭兒”對他確實心存畏懼,遇到這種事情人家照樣不歸他管。

夏亞濤隻好先從自己內部開始審判,為了找出那位“罪魁”,他要求每個人都在黑板上寫一遍“大頭,啞巴驢”,看看最像誰的筆體。

在我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對出哪個人筆體最像,小孩子也根本不會對什麼筆體。要知道“對筆體”是一項很技術的工作,需要看運筆的方向,寫字的力度等。這種明顯者做對的形式,很可能是其他派係的人寫的,小孩子們哪裏懂這些,都是瞎胡鬧的。

眼看黑板上寫滿了“大頭,啞巴驢”。很多人偷著笑,也不敢笑出聲,硬是憋了回去。當我被強製上台寫出那幾個字的時候,這時候,有人說了一句:“就是他!”

我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夏亞濤揪起了衣領,並且拷問:“你為什麼寫我?”

“我沒有寫你。”

“還不承認,就是你寫的!”

……

人們很多都是盲從的,他們內心裏也沒有思考,隻是被人這麼一說便自以為是。大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孩子們。

夏亞濤一直認為字是我寫的,其實根本不是我寫的,筆體一點都不像。再說了,寫字的人麵對要被對筆體,往黑板上寫的時候肯定會有意避開相同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