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助讀(1 / 3)

就在我生病的那幾日裏,我天天掰著手指頭數,已經是第五天了,還不見那個小屁孩。唉,現在我終於開始有點想他了。以前他在我身邊,我倒是沒感覺。可真見不到他,心裏還有點空落落的。

就在我打算忘記他的第六天,這個小屁孩又屁癲屁癲地出現了。一進屋就大喊大叫,“吟月,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消息來了。”我一見是他,初時還挺高興,可一想這幾天影蹤全無,心裏又一頓氣。索性就不理睬他。

就聽他道:“吟月,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躺著,太陽已經照完屁股又落下了。”我仍是不理他,接著躺我的。他就蹭到我身前,附在我的耳邊,“你這麼懶,是不是有我的小寶寶了。”我一聽這話,騰地就起身要打他。可一下子動作太猛,有點昏,就又躺了回去。

他初時見我要打他,咯咯一笑跑開了。後來又見我又躺了回去,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了。就又過來問我:“怎麼了?”“前幾天晚上這裏招賊了,小姐被嚇到了。”晴兒走過來回道。趙佳馬上坐到我的身旁,拉起我的手卻問向睛兒:“小姐沒事了吧?”“現在是沒事了,不過卻病了五、六天呢!初時還發了高燒,嚇死我們了。”“什麼,發燒,吟月,你沒事吧!讓我看看。”他用手摸上我的額頭,確定不燙了,才放心。“沒事了,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怕他擔心,所以輕聲地告訴了他。

他見我真的沒事了,就倒在我身邊,玩弄起我的頭發來。

過了好半響,我方想起他進來時說的話,“你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嗎?”經我一提醒,他似乎也想起來了,說:“明天,你可以同我一起上學去了。“什麼,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他向我解釋道:“本來,學裏隻有陪讀和侍讀兩種,現在又加了個助讀,所以你可以同我一起去了。”見我還是不懂的樣子,他又解釋著:“因為一般都是有男子陪著讀書,所以叫陪讀,就象成逸;而往往又有丫鬟跟著伺候,所以又有侍讀了。那現在你猜猜這個助讀是什麼意思。”趙佳這個臭小孩又開始賣起關子來了。

我猜就我猜,我想在現代社會有一種職業叫助教,助讀應該跟助教差不多吧。於是我便說:“大概就是讓那些有些學問的人幫助先生一起來教導學生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不敢當是有些學問的人。”卻見他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反正明天你去就知道了。我可是花了好幾天的力氣才辦到的。”

我見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他似乎也有點不太好意思了,說:“當然也不全是我的功勞了,主要還是八哥出的力。”咦,這事怎麼又扯上楚亙了。這還是我這半個月來頭一次聽到他的消息,不知怎麼了,我的心又露跳了一拍。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我便同趙佳一起上學去了。我們坐上一輛停在門口的馬車,我抬腿就上,趙佳本來打算要拉我,可見我上得利索,也就沒管我。坐上了馬車,我才想起來還未向父親大人稟告。於是,我對趙佳同學說了,他隻是回了我一句“交給八哥去擺平。”

我們先是到了宮門,門前的守衛見是趙佳,也就放行了。接著我們到了學堂的門口,我才想起來沒看見成逸。便問他:“成逸呢?”“他早到了。”原來他倆並不是一起上學呀。

打開了學堂的門,就聽見裏麵嘈嘈雜雜的,就如同菜市場一般。已經伶亂地或坐或站有二十多人了,還不是個小班呢。見我和趙佳走進去,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看向我的眼光有欣賞、讚歎、敬畏、妒忌。是的妒忌,我分明從坐在那裏的一兩個小丫頭眼裏看到了妒忌。

趙佳拉著我的手走到靠前第四排的桌椅上坐下,先前坐在那裏的成逸忙起身向我們問安。趙佳點點頭,我也衝他笑了笑。這時,旁邊站著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女孩也向我們行禮:“公子好,小姐好。”聲音倒也是清脆悅耳,還帶著稚氣。趙佳隻衝她一擺手,她便起了。我想這就是侍候趙佳的侍讀了,便不免多看了她兩眼。是個很清秀的女孩,有點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象誰。

等我們坐定後,從前麵和後麵就湊過來幾個人,“哎,趙佳,這位是誰呀?怎麼也不介紹介紹呀。”“你們帶來的人也沒介紹給我呀。”趙佳反將他們一軍。“那好,就從十四哥帶來的人介紹起吧。”這位十四哥是坐在第二排的人,也就是說讓趙佳介紹我的人,他好象很想認識我的樣子。

我見他也隻不過十五、六歲,可說起話來又故意裝做老氣橫秋的樣子。“我叫楚延,這個是我的助讀——表妹李賽鳳。”什麼,武打名星呀,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這個李賽鳳就是看我不順眼的人之一。見我看她,就豪不客氣地丟給我一對白眼丸。我想就算你眼睛再大,也不是烏雞白鳳丸呀,甩什麼甩!

接下來是第三桌的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孩子說道:“我是安遠侯的第十七個兒子,我叫楚簫,這個是舍妹——楚菡月。”果然是人如其名啊!一看就知道是個飽讀詩書,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我又看向他的妹妹,一個溫柔、小巧的女孩子。因為她跟我的名字中都有個月字,所以立時便對她產生了好感,似乎是於我有同感,她也頻頻向我望來。於是,我們便猩猩相惜起來了。

接著,便是趙佳介紹起我了,介紹我時,那十四王子楚延,就象是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似的,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拚命地上下搖動:“你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而這一場景卻驚呆了眾人,卻見趙佳衝了上來,把我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說道:“十四哥請自便。”而那個李賽鳳的白眼丸又拋向了我。

當介紹到那個最小的,皇帝的第二十二個兒子,隻有五歲的楚嵩時,我被嚇了一跳。因為他的那個助讀,在那個時代可以做他媽了。莫不是這孩子把奶娘帶來了?而那個奶娘也是對我充滿敵意的另一個。難道她以為,我還能搶了她的奶娃不成。我本以為我會是這裏年齡最大的,可現在,我隻有退位讓賢了。我正為以後對她的稱呼犯愁,是叫她姐姐呢,還是稱她為阿姨!這時,那個小娃娃介紹道:“這位是我的阿姨——櫻花。”於是我就衝口而出:“櫻花阿姨,你好。”卻見那位阿姨突然變了臉色,用尖銳的聲音喊道:“誰是你阿姨呀,我才十五歲。”什麼,十五歲!我仔細打量了她一下,除了皮膚黑點,粗糙點外,臉上居然還長了幾顆青春豆,包括那憤憤不平的表情。果然,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我抱歉地一笑,轉過身去。

正在這時,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少年。少年盛氣淩人,後麵還跟著一個長相威武的少年和一個綠衣美人,還有一個小小的丫鬟。少年昂首走到第一張桌子,坐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對那個綠衣美人道:“綠拂,坐這裏。”那個綠衣美人應聲坐到了他旁邊。

那老十四見又來了個美人,就又湊上前去,問道:“十三哥,怎麼不介紹一下這位美人呢?”那個十三哥也不多話,隻說了一句:“不用了,該認識的時候,自然就認識了。”那綠衣美人回頭衝十四笑了一下,果然是回頭一笑百媚生呀!就見那老十四的眼睛和心又都掉到了綠拂的身上。然而,他身邊的那對衛生球又開始亂丟了。

我終於知道,這的座位是怎麼排的了,也終於了解什麼叫長幼有序了。這裏跟我小的時候可不一樣,我那時候是小個子坐在前麵,大個子坐在後麵。而這裏是年長的坐在前麵,年齡越小的越向後。我回頭看了看二十二,唉!可憐的孩子,你就慢慢地伸長了脖子等吧,等你長大了的那一天,你也有可能坐到第一排。眼睛向他身旁一望,卻不想碰上了一雙惡狠狠的眼神。啊!好冷呀,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此時,門又開了。卻見一位夫子同楚亙一同走了進來。隻聽楚亙道:“夫子請。”那夫子也道:“殿下請。”兩個人說著就走到了講台前。台上備有兩張椅子,夫子指了一下靠邊的一張,對楚亙說:“殿下請坐。”楚亙也不多客氣就坐了上去。就見那個幹癟的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站在講台上,望向台下的眾人說道:“今天很特別呀,多了這麼許多的學生,這還得拖八王子殿下的福呀!”這老頭說這句話時看似恭敬,實是不屑。他接著又說:“那就請各位新同學做個自我介紹吧。”

第一個首先是綠拂站了起來,剛要介紹,就聽那位先生道:“到講台上來。”綠拂似是很意外,但還是乖乖地走到講台上,她先是對台下眾人微微一笑,然後輕啟朱唇,說道:“奴家名叫綠拂,今年一十六歲。”她給我的感覺是,這個小女子不簡單,敢在這麼多陌生人麵前介紹自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當初,我在高中演講時介紹自己的時候,還差點咬到舌頭。

接下來,是那位武林高手李賽鳳。這時的她可完全沒有武林高手的樣子,就見她戰戰兢兢地走上台來,不敢看下麵眾人,隻是從嘴裏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我,奴家叫李賽風,今年一十四歲。”她本來想說‘我’的,可又想學綠拂,所以就說‘奴家’,真是沒個性!說完之後,仍是不敢看任何人,又走了下來。我想還好,雖然名字報錯了,但是還沒走錯台步,這已經很不錯了。

接著就是楚菡月,隻見她嬌羞著臉,報道:“我叫楚菡月,今年一十四歲。”不僅吐字清晰,而且音量也不大不小。

下一個就是我了,我穩步走向講台,帶著自信、堅定地聲音說道:“我叫花吟月,是當今尚書的女兒,今年十八歲。以前是個傻子,但不久之前就不是了,以後也決不是。今天很榮幸與各位相識,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我說完還學日本人的樣子,向台下眾人一鞠躬。抬起頭時,我發現台下的人都驚呆了,一個個大大張著嘴巴。而我又不遺餘力地把他們的驚訝擴大到最大化,於是,我就給趙佳那個小屁孩一個飛眼,而那個小孩就跟個小白癡似的,臉紅紅地盯著我,直到我走回到他身邊,也不肯將目光收回。

當眾人皆介紹完了自己之後,那位奶媽,不是,是二十二的小姨——櫻花,卻嚇昏在了那裏。

從此以後,不管是那位武林高手還是那阿姨,都不敢再同我起刺了,言語間多了恭恭敬敬,行為倒也規規矩矩。

而那位高傲的十三也總是對我頻頻觀顧,綠拂也和我親切交談,而老十四更是一臉的崇拜相地問我:“你真的十八歲嗎?以前真的是個傻子嗎?”我采用的態度是不回答。

當我從講台上走下來後,就見八王子楚亙不停地盯著我,眼睛中露出時兒欣賞,時兒沉思的目光,那眼光就象是舞台上的霓虹燈一樣,五顏六色地照在我身上,讓我頭昏目旋,渾身發燙,如坐針墊。

其實,夫子這堂課講的是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因為我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那兒,我一直沐浴在他的目光之下,心也一直放在了他的身上。最後,我終於忍不住了,瞪了回去。誰怕誰呀,以前在班級裏跟同學比對眼,可從來沒輸過,難道我今天就怕了你不成。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不知什麼時候起,我的眼光變得淩厲起來了。想是他終於受不了了,敗下陣來,把他的目光移向了一邊。

我得意洋洋地轉頭,卻見夫子正朝我望來。這幹瘦的老頭初時也不覺得怎麼樣,可現在這目光卻跟小李飛刀似的,刷刷地向我飛來,我也不得不敗下陣來。我一吐舌頭,低下頭來,卻見趙佳在那裏偷笑。因為我們之間隔了個丫鬟,所以,我也隻能瞪了他一眼。

我們這裏的座位是這樣坐的,右首邊第一排坐的是陪讀,然後是主位,挨著在主位和助讀之間是服侍的丫鬟。

切,什麼助讀,我現在是明白了,我用現代的助教的概念去解釋是個極大的錯誤,其實根本就是有錢的公子哥寂寞了,弄幾個美人來比比。我對這助讀突然之間就失去了興趣。也好啊,混日子吧,我在現代不也混到了二十歲參加工作嗎!

這樣的課一上就是一上午,他們學的跟我們古代不同,沒有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而隻有一本厚厚的堅學,這本書他們要從一入學,一直學到十六歲行完成人禮。這本堅學的最初幾篇文章我看了,是很淺顯的類似於詩經及古樂府之類的古體詩歌。裏麵居然還有那篇膾炙人口的《詩經.國風.周南》。因而,我也就知道了楚亙送我的畫像上的那兩句詩的出處了。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這個時空跟我出生的時空不是同一個,連字的寫法都不一樣,為什麼還會有相同的詩詞歌賦呢?

但此時,夫子講的卻是比較深澳、晦澀難懂的位於堅學下部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乏味地連我聽了都昏昏欲睡,何況是隻有五歲的孩子呢!於是,我又回頭去找尋二十二。果然,桌子上再也找不到二十二的身影,想是枕到櫻花阿姨的腿上睡覺去了吧!

這樣非人的折磨一直進行到午休,當夫子一聲下課的命令發布後,所有的人頓時都來了精神,騰地站了起來,無比興奮地跟夫子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