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有一年,他們奉命去東海剿匪,那時他們還曖昧,正逢著當地有新娘子出嫁,十裏紅妝,熱鬧極了。

一路都是撒的鮮花,趙小奪兜了滿頭滿腦,紅的,粉的,鼻尖還落了一片,他仰臉頂了頂,不知哪個姑娘的紅手帕掉了,被風卷著,直接蓋在了他頭上。

寒章壓著他腦袋上的紅手帕,玩笑道,小奪,你今天這是也想做一回新娘子,嗯?

趙小奪晃著腦袋,還扒拉他的手,咕噥道,誰要當新娘?

寒章說,你啊,紅蓋頭,新娘子。

趙小奪道,我是男人!哪有男人做新娘子的!

寒章笑道,做義兄的新娘子啊,幹不幹?

趙小奪噎了噎,握住他手臂的指頭蜷了蜷,聲音小了,嘟噥道,不幹,你占我便宜。

寒章笑了幾聲,一抬手,帕子就掉了,趙小奪正垂著眼睛,若有所覺,眼睫毛扇了幾下,就抬起臉,目光和寒章的對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一片喧囂聲裏,陽光和暖,花香盈鼻,寒章心跳都快了幾拍,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竟然低著頭,嘴唇堪堪碰上趙小奪的。

趙小奪猛的回過神,嗷地叫了一嗓子,捂著嘴,耳朵脖子都紅透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眼神慌得四處亂瞟。

寒章咳嗽了一聲,難得的有幾分不自在,折扇一開,若無其事地瞥趙小奪一眼,說,鬼叫什麼。

趙小奪還捂著嘴巴,含糊不清地說,幹嘛呀你,大街上呢。

寒章反將他,你也知大街上,還叫得那麼大聲。

趙小奪不幹了,說,明明是你先親我!

他話一落,周遭的目光刷地投了過來,寒章啞然,拿扇尖抵著額角無奈地嘆了口氣。

趙小奪悻悻然,頓時抓著寒章的手拔腿就跑,活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北風如刀,刮著臉頰,送來了模糊不清的腳步聲,齊刷刷的,寒章再熟悉不過,是錦衣衛的腳步聲。

他曾讓錦衣衛去拿過許多人,隻是沒有想到,有那麼一天,錦衣衛會闖入他的家,將繡春刀對著他。

寒章心裏很平靜,他突然記起有一年,楊賀對他說,寒章,這些年,你後悔過麼?

寒章愣了愣,楊賀性子冷淡,二人雖是義父子,卻和親近一些的上下屬無異。

寒章聰明,自然知道楊賀的意思。

他跪坐在楊賀麵前,說,義父,寒章行事,從來不悔。

楊賀深深地看著他,靠著軟榻,一隻手搭在錦被上,他抬了抬手,五指細長瘦削,不堪摧折似的,卻握著南燕不知道多少人的生死。楊賀說,義父握了兩輩子權勢,權勢雖好,可如今卻覺得,有些東西和權勢相比,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