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元年三月初七,南直隸十四府四州的武舉複試文考在南京城的江南貢院舉行。
出乎李雲天的意料,南直隸的人口幾乎是北直隸的五倍,可是先前結束的武舉初試中,考生的人數才一萬出頭,僅僅是北直隸考生人數的一半,而且裏麵還包括那些得到消息後從鄰近的江西、湖廣和浙江的考生。
李雲天知道南直隸人文薈萃,文風盛行,讀書人都不屑於投身行伍,可是他沒想到實際的情況竟然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麵對這種情形李雲天是無能為力,唯有無奈地搖頭苦笑的份兒,他總不能讓人拿鞭子驅趕北直隸的那些年輕人來參加武舉考試吧!
江南貢院坐落在秦淮河北岸,東起姚家巷,西至貢院西街,北抵建康路,不僅擁有考試號舍近兩萬間,另有主考、監臨、監試、巡察以及同考、提調執事等官員等官員的官房千餘間。
再加上膳食、倉庫、雜役、禁衛等用房,以及水池、花園、橋梁、通道、崗樓的用地,規模之大,占地之廣,房舍之多為大明貢院之最。
與北直隸一樣,南京兵部和南京禮部也派官員前來江南貢院進行督考,以彰顯武舉複試的重要。
由於南京並沒有設立軍閣,因此南京兵部也就依然存在,其作用與軍閣相對,受軍閣所節製。
南直隸的複試人數和北直隸相同,都是兩千餘人,雖然人數看上去不少,但進入江南貢院後就顯得微不足道,僅僅占據了江南貢院不到九分之一的號舍,看起來多少顯得有些寒酸。
李雲天已經從被派往應天府的官員那裏了解到,南京國子監參與此次武舉考試的隻有區區七人,而北京國子監則有五百多人,雙方的反差甚大。
這也難怪,李雲天提出文舉取士“南六北四”,已經不折不扣地得罪了那些南方士子,南京國子監的監生更是對他深惡痛絕,豈會參加由他主持的武舉考試。
在江南崇尚文風的大環境下,再加上李雲天與南方士子的“恩怨”,以及南京國子監監生高傲的身份,有七個人參加考試已經非常難得。
而且,這七個人都順利通過了初試,在應天府的文考中名列前茅,成績非常優異。
李雲天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很欣慰,至少南京國子監有監生參加考試了,不過隨後他的心裏就感到有些不安。
因為這個現象實在是有些反常,完全不符合常理,難道這七個人就不怕被國子監的那些監生戳脊梁骨?而能夠在文考中取得如此好的成績,那麼首先應該是文舉舉才對,為什麼要來考武舉?
不過李雲天此時事務繁雜,根本沒有時間去琢磨那七個監生的心思,況且複試已經開始了,那七個人到底有沒有抱著什麼目的,考試後即見分曉。
武舉的文考隻有短短的一天時間,可謂開創了江南貢院自成立起來的一個先河,而且采用分數製考卷也對江南貢院來說也是破了天荒。
文考後的第二天就是武考,南京兵部已經安排好了軍營,兩天內武考就結束。
與此同時,文考的考卷結果也已經出來,果不出其然,南京國子監的那七名監生占據了文考的前十名,其中第一名到第五名位子都被他們霸占,實力異常雄厚。
由於武考的分數是當場確定,故而不需要繁瑣的複查,因此武考的排名被連夜統計了出來。
宣德元年三月初十,也就是武考結束的次日,江南貢院門外的告示欄上貼出了此次武舉複試的文榜和武榜,排在名單前麵的一些人通過了複試,獲得了進入講武堂的機會。
按照李雲天的計劃,四月十一他就要帶著那些被錄取的南直隸考生前往淮安,淮安的漕運衙門已經準備好了船隻,屆時將沿著大運河晝夜兼程趕回北京。
李雲天將講武堂開堂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一,屆時宣德帝將親臨講武堂的開堂儀式,宣德帝已經禦筆題寫了講武堂的名匾,屆時將由李雲天親自掛在講武堂的議事堂的正前方。
因此李雲天根本就沒有時間再南京城逗留,雖說有二十來天的時間讓他趕回北京,可是萬一路上出什麼事情給耽誤了行程,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再者說了,這些南直隸的考生到達講武堂後還要經過幾天的簡單訓練,以嶄新的麵貌來迎接宣德帝和屆時的嘉賓。
江南貢院。
院門右前方側的告示欄前人頭攢動,聲音嘈雜,考生們紛紛查看著各自的排名,裏麵還夾雜著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考生中欣喜者有之,懊惱者有之,失落者有之,不以為然者有之,痛哭流涕者有之……與往年一樣,每次江南貢院放榜時告示欄前都會展現出一幅生動鮮明的人生百態圖。